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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罗锅可以说是张浩然在长春待了小半年唯一的收获。自从农历二月二那天张浩然被刘海柱和郝土匪追得满街乱窜然后跑路以后,张浩然每每想到这件事,总会有些明媚的悲伤。尽管这悲伤尚未逆流成河,可张浩然身上的痛虽然只难受了几天,但心理上的创伤却使他难受了好几年。
张浩然有些想明白了,虽然自己组织能力一流而且撒泼耍横能力超一流,但是武力不行就注定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他要找个高手,这个高手同时还需要是个亡命徒,能跟刘海柱那种浑人决一雌雄的亡命徒。这个团伙里,需要张老六这样的狗腿子,也需要王罗锅这样的亡命徒。
在长春,有人跟张浩然推荐了刚刚刑满释放的长得像是一只类人猿似的王罗锅。据说推荐人一共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单打独斗他谁都不怵。
第二句是:只要给他口饭吃,他啥都敢干。
从此,王罗锅就跟了张浩然。张浩然不但给他饭吃,而且给他好饭吃。王罗锅是极少的几个混在我市的外地混子之一,而且他是个流星一般的人物,但就是这个流星般的人物,给我市的江湖带来了传颂至今的传奇故事。
王罗锅这个人出生地不详,只能确定他是个东北人。年龄也不详,只能大概估计他在1982年时在40~50岁之间。他的履历也不详,只能确定他自从解放以后从没有完整的一年在监狱外面度过。都说他其实不是城市户口,是个农村人。在那个人口严格限制流动的年代,他却常年生活在城市。他还是最早被定性为黑五类的人。所谓黑五类,无非就是“地富反坏右”五类,可他不是地主、不是富农、不是反动派更不是右派。对,他就占那个“坏”字。他有多坏?斗殴、盗窃、抢劫、强奸等案件,他都犯过一遍!
有人去过他农村的家,据说他家离长春不远。他家所有的家当就是一张落满了灰的炕席,连一床被褥都没有。再看窗户,那木头窗户扇子上也连一片玻璃都没有。据说家里还有一口水缸,可那水缸已经裂了大口儿,根本没法装水。
人家问他:“你家咋还能有口水缸呢?”
他的回答让人家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这水缸是我爸被政府枪决前两天买的。”
王罗锅十几年不回一次家,但是一回去,却发现全村的人都认识他!连七八岁的小孩都知道他!一见他回村,所有在外面乘凉的人全都回家,进了家院就把自己家拴着的狗解开,恨不得拿个二杠子把大门顶上。
顶上也没用,难不成还不出来了?王罗锅在家里待了两天,根本不生火,却天天好酒好菜。酒菜都是到了饭口,王罗锅看谁家烟囱冒烟就上谁家去端的。
看了没?王罗锅就这么个玩意儿,纯光棍汉一条。那双虎眼一瞪,人见人怕。张浩然有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那真是如虎添翼。东霸天就是死了,即使是活着敢再来跟张浩然扎中华烟,那张浩然就让这王罗锅给东霸天送去,东霸天敢要不?
东霸天再有精神病,他终究是个人,可这王罗锅,根本就不是个人!是兽类!什么人能跟兽搏击啊?
二东子这人永远都是不服不忿,被王罗锅绑上了还是棱着眼睛盯着王罗锅看。
王罗锅根本也没废话,抡起胳膊肘子照二东子的胸口又是一下,二东子眼前一黑险些没吐血,但还是咬牙撑着,二东子还继续盯着王罗锅看,王罗锅又是一肘拳,二东子胸口一闷,彻底昏过去了。
二东子刚昏过去,张浩然提着个镐把进来了,二话没说抡起镐把朝绑在长条凳上的郝土匪膝盖就砸了过去。郝土匪一声闷哼,膝盖骨被砸碎了。
郝土匪咬牙说:“有种,你整死我。”
王罗锅呲着大白牙笑了:“想死还不容易?”
王罗锅接过张浩然的镐把,跟郝土匪说:“我就照着刚才那地方再来一下,怎么样?!”
郝土匪疼得汗直滴答,说:“行!”
王罗锅真不怕激将,抡起了镐把……
张浩然伸手拦住了王罗锅:“等等,先把二东子弄醒。”
两盆凉水泼了上去,二东子醒了,连咳了三口血,全是黑色的血。
“二东子,你真他妈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张浩然说。
“……”二东子气还没接上来,说不出话。
“我面子是给够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咋了?说不出来话?你点头那就是答应,摇头就是不答应。行不?”
二东子直勾勾地盯着张浩然,不点头也不摇头。
“跟着我,没的说,我还把你当个人看。这郝土匪,我也马上给他送医院里去,医药费我全掏,营养费我也给得足足的。”
二东子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我洗手了……”
“洗手?!真他妈的牛逼!”张浩然伸出了大拇指,转头跟张老六说:“小六子,点火,烧壶开水!我让他洗!让他自己洗!让他洗干净了!”
“好嘞!”张老六拿着壶真去烧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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