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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抓他?”方之天顺手将一本卷宗扔到桌上,“本来就没做这个打算啊,我吃饱了撑的?”
东方路耸了耸肩:“他主动要求的。”
“他还真是想要负起这个责任。给我们一个交待啊……可是这个责任到底怎么算。”
“没有比死刑更重的了。”
“判他死刑又怎么样。问题是……我根本没打算要他这个交待啊,他交待了。我跟高天原、幽暗天琴这些方面怎么交待……”方之天又开始揉额头,片刻后,“算了,送他上法庭,罪名是……协助沙竹帮毒贩潜逃,马马虎虎判他几年,反正他想要出来也关不住他……真是爱找麻烦,对了,要把他送到温和一点的监狱里去,单间最好了,有谁惹他地话,我怕会打死人……”
八月下旬。
山岭之间树木苍翠,生机勃勃,依旧炎热的阳光下,一辆囚车从荒僻地山路间驶过,长了一张女人面孔的司机带着耳机,一边开车一边摇头晃脑,哼唱着歌曲,不亦乐乎。
临近下一个岔道口时,一辆卡车陡然间疾驶过来,挡住了去路,那车门一开,一名穿着带浅绿花纹夏装地少女跳了下来,手持霰弹枪对准了囚车驾驶座,目光凌厉有如冰刀。
囚车在第一时间停下,名叫叶莲的司机出了车门,笑着举起双手:“薰小姐是吧,我们知道你来了江海,方先生说,你要见他,随时都可以,他要跟你走,也请便。”
眼神冰冷如刀的日本少女举着枪,狐疑地走到囚车后方,一名“乘客”从上方走了下来,其余的囚徒和看押的两名警察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那绝美少女的冰冷融化,扑进对方怀里。
两人在道路边说话,渐渐地,少女摇着头,泪水布满了脸颊,争执起来。叶莲开动挡路地那辆卡车,退向开来的岔路,顺便与那道路边跑车里地一个日本男人打过了招呼。
十多分钟后,从车上下来的人依旧回到了车上,叶莲无奈地摊了摊手,开动了囚车。少女望着车上的那人,缓缓地追出几步,又追出几步,陡然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哗”的给霰弹枪上了膛,猛地朝囚车冲过去。才冲出不远,原本在那边车上的日本男子出现在她身后,制住她手中地枪。将少女用力抱住,随后朝车上的人挥了挥手,作为告别。被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抱住的少女犹如困兽般的挣扎,但终于没有任何效果,她的目光望着那囚车上的少年,对方的目光也是温暖而和煦。终于,在这种对望间,囚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目光的尽头……
八月底。
“我要杀了他。”
方之天地办公室里。应海生淡淡地陈述着自己的要求。
“但是他就要死了。”点了点应海生身边的一份资料,方之天望着他,随后长长地吸进去一口气,语音有些沉闷,“他就要死了,脑袋里的肿瘤就像榴莲一样大,这种事情……”
“那我儿子的罪就白受了?他已经疯了……”
“恕我直言,他自作自受。他诬陷那个女孩子贩毒。你知道的,五十克以上,可以判死刑,这种诬陷,等同谋杀。”方之天耸了耸肩,“更何况,只是暂时性的精神紊乱,会好的。”
“我要杀了他。”不理会方之天地话,应海生重复一次。
“前几天高天原、幽暗天琴向我们发来了信息。对于我们抓捕他表示了愤慨,简直是友邦惊诧啊。老应。如果这个分量不够,你别忘了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简素言。”“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简素言就是由他假扮的,哪里还有什么简素言!”
“那恐怕基本上错误了,以前简素言样貌的电脑拼图你看过吧,现在给份资料你看。”方之天拿出钥匙,打开办公桌那边的一只保险柜,将一份文件递给应海生,打开。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掉出来。
“今年三月。车臣阿尔贡峡谷附近山区,一群躲避车臣战火的居民正在迁移。路上遇见一名旅行的中国籍女子,他们一起行动了将近一天左右,第二天这个女人离开了五个小时,期间有一队五百人左右全副武装地俄罗斯镇压部队路过,对他们进行检查,发生了一些小冲突,死了几个人,其中包括一对父母,这对父母在前一天晚上曾经招待过那个中国女人。”
“几个小时后那个女人回来,看见这件事之后,安慰了变成孤儿的孩子,当时有一个人觉得画面很美,拿出相机来笨拙地拍了照,不久之后女人又离开了。当天晚上,那片山谷里枪声和炮火持续了两个小时,第二天早上,那个营地地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五百多名俄罗斯士兵,几乎全部死光。”
“剩下有几个还活着的人,但是已经疯了,他们口中说,看到了神话里地杀戮女神或者是堕落天使,凶手只有区区一个人。你应该知道,五百名训练有素又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又是在毫无顾忌的战场上,他们发挥的力量会有多大,我觉得破坏力至少要超过五百名最顶尖的特工吧。我们的情报人员在调查时得到这张照片,如果将它跟去年调查伯爵时的那张交通摄影照拿出来,你会发现两个女人何其相似。”
那张曝光有些不完美地照片上,一名有着完美东方面孔地女子抱起了失去父母正在哭泣的小男孩,温柔地安慰,闪光灯将那张美丽侧脸定格在永恒地一刻。应海生拿着看了好久好久。
“如果这次出手的不是顾家明,而是她,如果顾家明完全不做任何妥协,应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是调动军队呢还是请组织里的几位前辈出手,老实说,我当时想的不只是砍掉子丰的手,顾家明如果坚持,我会一刀砍下他的头,如果他还坚持,我只能让所有军队警力都撤回去,让他南下广州……”方之天看着他,点了点头,“他让步了,我们在鬼门关上来回了一趟。”
距离这边房间不远的一个阳台上,东方路拿着应海生身边同样的资料,拍打着栏杆,望向远处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生病了,从没见过的瘤,医生说可能会死……”几天前,他去到顾家明那里,“你要死了,你才做那样地事情……“谁都会死的……”
“可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安静地消失不是更好吗?”他看着那道身影。犹如看见那天傍晚那染红整片天空的辉煌的落日。
“会有芥蒂,会有猜测,会有试探,那一天我在飞机上放炸弹,让你们不许调查我,你们暗地里不还是做了。能多知道一点就会想多一点,你们不会放任一个这样的永远在视线之外,而这些东西,是向着她们去的……”
“可谁也不敢动她们。顶多只是监视。”
“问题在于不止是你们。”家明在对面摇了摇头,“十年、二十年,受到监视或者试探,不可能完美。总有一天她们在无意中发现,会意识到,顾家明的烙印就像是怨灵一样的缠着她们,时时刻刻提醒她们。我死了,这样的监视或者保护都会单纯一点。有一天,她们会走出我地阴影,成为她们原本就应该成为的普通人……”
“有人要找她们麻烦怎么办?”
“遇上比我更无顾忌的人,他们会后悔的,几年之后,因为厉害关系而产生的一切,也就淡了。更何况……”他顿了一顿,“有一天我消失了,谁能完全笃定我死了呢。”
东方路久久地望着那道身影。站了起来,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侧过了头。“怎么可以相信别人?”
“至少可以相信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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