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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莼露出了真实的笑意:“所以我才写出了《我与他》,我想在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上,留下他的痕迹。”
邢望今天带了琴,楚兰灯在电影中演奏的那首曲子他早就编好了,这段时间却迟迟没有拍摄到相关剧情,只因他一直觉得曲子打磨得不够完美,眼下已经在角色中沉浸了多日,倒是给了他不少启发。
楚兰灯的童年回忆并不美好——最开始,他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家里奉行精英教育,父母严苛而吝啬于谈论爱意,后来家族树倒猢狲散,他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儿,被送进了福利院。
那个时候楚兰灯还不知道,骄傲在福利院里是多么一文不值的东西,长相白净骨子里却胆小怯懦的小孩儿只能靠骄傲来作势,久而久之,被孤立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幸好他遇到了温暖而柔软的双手。
他已经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甚至记不清那人是男生还是女生。好像是男孩子,毕竟能抗过院长的毒打,还帮他教训过往他饭盒里扔沙砾的坏家伙们,能在和他们打架之后兴高采烈地捧着胜利回来,但又好像是女孩子,因为私底下总是安静地眺望远方,而且长相太过漂亮——仅仅因为漂亮,就吸引到了肮脏的注视,被怪物们所垂涎。
福利院里的小孩儿们断断续续都安排到了好去处,院长人脉了得——楚兰灯是知道人脉这个词的,他从过往父母的交谈中听说过。
时常有非富即贵的人走进福利院,楚兰灯也时常翘首盼望,假想着其中有他重生归来的父母来带他回家,可是后来,在小伙伴的温暖下,他又觉得,福利院里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偶尔被死老鼠吓唬,被院长拿衣架抽打,被院长口中的人脉们抚摸过脸颊和胸脯。
或许厄运到来时早就有了预兆,又或者厄运本就是个贪婪而懒惰的猎人,企图用一个连环的圈套,刈割完猎物的整个人生。
“阿瑾,明天碰到姓楚的那家人就跟他们走吧,他们会对你好的。”
“他还小,我替他去!”
“阿瑾——快跑!不要回头!”
“阿瑾,不要看……”
“阿瑾,忘记这些……”
楚兰灯行将踏错,等他从多年梦魇中醒来,看见的便是伦敦雾气深重的天。
那天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天气。
王瑾出现那天,好像一个警戒:一个和他相同出身的人,来自一个福利院的人,盗用了他的名,是想看他发现了什么,还是记起了什么?
他不清楚王瑾原来的名字,直到雷雨交加的那晚,他在别墅里演奏着记忆里温暖的歌谣,像仍然沉浸于一场美梦,可是王瑾进来了——姐姐给了他钥匙?还是——
楚兰灯停下了动作,隔壁房间里已经传来了尖叫,他却仍然没有反应。
等他再次看清这个世界的模样,便发现目光所至之处只剩下了一片鲜红。
昆虫好像在他的耳道里面攀爬,耳蜗被畜牲低吟的诅咒所包裹:“你且一意孤行好了,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死,就像……一样。”
他还是没有听清那个名字,提琴被他用力而反复砸下,手指传来幻痛,好像要被琴弦割断了,不过无关紧要,即便他的面庞如浴血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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