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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拉着云浅月的手,打着伞出了房门,向院外走去。
二人刚走到别院门口,就见慈云方丈匆匆赶来,“景世子,浅月小姐,宫里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文公公来了,说七皇子听说您二人在这里,命他来请您二人尽快回宫。”
“七皇子?不是新皇?”云浅月挑眉。
慈云方丈摇摇头,“文公公称呼的是七皇子,不是新皇。”
“好,方丈辛苦了,我们这就回京。”容景点点头,拉着云浅月向山门走去。
慈云方丈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跟在二人身后送出山门。
山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明黄的马车,车前等着冻得脸色通红的文莱,一辆是通体黑色的马车,车前坐着弦歌。
文莱见二人出来,连忙恭敬地道明来意。容景颔首,拉着云浅月走向他的马车。
两辆马车离开了灵台寺,一前一后向皇城而去。
容景的马车上铺了厚厚的锦绣被褥,车中放了两个手炉,温暖如春。
云浅月拿起一个暖炉抱在怀里,将另一个暖炉塞进容景怀里。容景拿开暖炉,将她揽进怀里,云浅月挑眉看着他,他笑道,“抱着那个哪里有抱着你舒服。”
云浅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窝在他怀里嘟囔,“也不知道是谁以往那十年里日日离不开暖玉床,出门手里都抱着一个暖炉,那时候怎么不想着抱我?”
“那时候也想,想得心都疼了,可惜偏偏不敢去求。”容景轻轻一叹。
云浅月心里一疼,松了手炉抱住他的腰,“从今以后我就当你的手炉,好不好?”
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她真是有一颗柔软的心,若不是玉子书亲口说起她前世的一些事情,他真怀疑那个女人与她是否真是一个人。他将头埋在她脖颈处,笑着道:“好!”
车中静静,外面车轱辘压着雪面和马蹄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漫天飞扬的大雪簌簌而落,打在车棚上,车棚黑色光滑的锦缎随着车身晃动使得雪花站不稳脚,又匆匆滑落到地面,两人谁也再未说话,就这样一路偎依着回到了京城。
守城的士兵见到容景的马车,连忙打开城门,马车一路顺畅地进了城。
容景吩咐了一句“径直进宫”,弦歌挥动马鞭,马车向皇宫的方向行去。
云浅月从容景的怀里出来,挑开帘子,一股清冷的风扑面而来,她打了个激灵,向外看去,只见城门口所有士兵都身穿素缟,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也都身穿素衣,见不到任何一人头戴冠缨。家家店面门前都栓了白绸或者黑缎。满城再不闻昨日的血腥之气,却是有一种压抑的沉重。她收回视线,落下车帘,轻声道:“以前我一直盼着老皇帝死,大约从他四十五岁寿辰那一年就开始盼着了,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伪装十年,同样也盼了十年。如今他真死了,我竟然觉得有些不好受。”
容景轻轻弹了弹云浅月的脑袋,“这是人之常情。”
“他虽然是一个可恶爱使阴谋诡计不计手段的帝王,但也不过是一个老头而已。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我觉得他这可恨之人也是有些可怜之处。”云浅月微轻的声音有些漠然,“其实我能够体会他在乎这夜氏江山犹如性命的感受。就像是人的信念,早已经自小就根植入了他的灵魂,他不由自主地为了这个信念忘却自己还是一个人,只会被这个根植入了灵魂的信念左右,让皇权和夜氏江山凌驾于所有之上,包括他自己。”
容景点点头。
云浅月继续道:“因为我曾经也有一个信念,那信念也根植入了我的灵魂,已经达到了不惜一切去守护,不死不解脱的地步。所以,我在想,这皇帝老头死了也未尝不好,他总算是解脱了。”
容景伸手揉揉云浅月的头,笑道:“别想了,他还不值得你去想。”
云浅月打开容景的手,用自己的手揉揉脑袋,也笑了笑,“是啊,不过是一个死老头子而已,他活着的时候我见他一面就反胃,如今他死了正好,我为他伤感什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他伤感,还不如想想夜天倾。”
容景挑眉,“想夜天倾?”
“嗯,想想他是否走快一步,早点儿喝了孟婆汤,别再遇到那个死老头子。”云浅月道,“生来父子如仇人,死去黄泉路上还是别见了,保不准多见一面,下辈子他们还是父子。这不是造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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