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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过后李迟舒的感冒算是彻底痊愈,只是还在正月,最冷的时节,天黑得早又亮得晚,我和李迟舒每个早晨坐车出门时路灯都还开着,马路上一片漆黑。
我经年有晨跑的习惯,每个周一三五,一直到三十岁也几乎保持着,加之那些年李迟舒身体不好,在床上稍微有点动静我都会醒来看看他有没有不舒服,所以早上五点起床对我而言不算难事。
但现在的李迟舒就不太行。假期因为天冷,他偶尔赖床到七八点,习惯了一两个周,如今开学又要回到原本的生物钟竟成了难事。
因为了解他的口味,李迟舒从住进来以后就变成了我早起去厨房给他做早饭,家里请的阿姨也可以多睡一会儿。有几次我煎好三明治还没等到人下楼,上去一看,李迟舒困得睁不开眼睛,后来我就干脆把早饭端去房间叫他起床。
那天早上我照例端着牛奶和面条回到房间,看到很滑稽的一幕:李迟舒起床了,大概是被闹钟吵醒的。窗帘外乌压压的天,他坐在床上,被子还没掀开,一看就是刚刚离开枕头,羽绒服也只穿了一半,才套上两只袖子,还没来得及穿好,挂在小臂,像企鹅的两根翅膀——李迟舒就这么坐着又睡着了。
他歪着脑袋,额头一下一下地往前点,这让我想起他曾经告诉我,说他小时候上幼儿园的冬天,被妈妈叫起床以后自己穿好衣服,等妈妈做早饭的间隙就这么在床上偷偷打瞌睡。
“衣服又厚又重,我那时候三岁多,穿上连手都弯不了,搭在被子上,像只企鹅。”他说。
等他妈妈做完早饭回来,就回卡着他腋下把他抱进怀里,一边抱着过去吃饭,一边哐哄她的小宝醒觉。
我把牛奶和碗放在桌上,坐到床边,穿过李迟舒的胳膊抱住他。
他的头枕在我肩上,我拍着他的背轻轻喊:“小宝……起床咯。”
他发出了模糊的呓语。
我侧耳过去,手仍慢慢拍打着:“小宝说什么?”
李迟舒靠着我半梦半醒:“……妈妈。”
我手上动作一顿,李迟舒也在这时清醒过来,身体微微一僵,在我怀里咳了一声,慢慢退了出来。
他揉揉眼睛,看看窗外,颇为掩饰性地自言自语地嘀咕:“是不是要迟到了。”
“还早呢。”我低头偷偷笑了一下,帮他把衣服穿好,“起来洗脸吃饭,然后咱们上学。”
李迟舒去洗手间的当儿我顺手帮他把被子叠了,无意间掀开枕头,发现枕下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跟李迟舒其他的本子没有不一样,看得出来经常翻弄,但是十分整洁干净,只是卷边得厉害。
我起初以为是他很重要的错题本或者某个科目的笔记本,打算看看是哪一科方便帮他放回包里——李迟舒的东西从来都很规整,一个科目所有的试卷和笔记本都放在专门的文件夹里,再跟别的科目一起放回书包。
可等我翻了几页就察觉了它的异样。
这不是笔记本,这是他的日记本。
这本子不算很厚,可从开始记录的日期来看李迟舒已经用了四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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