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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很累,不想再跟他争执这些。我报了地址,随即车中陷入一片死寂。
我动手拧开音乐,里面放的正好是阿木的《有一种爱叫作放手》,沙哑的声音像这月光下惆怅的水一样,缓缓地流泻在车子内。我看了一眼韩陌:“什么时候你也听这种歌了?这不是你一向不屑的靡靡之音吗?”
韩陌没有回答。
车子开得很慢很慢,简直是对我的一种折磨。我转过头,看向前座:“高哥,麻烦您开快一点。”
高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韩陌,没有吭声。
我转过头看向有话语权的正主儿,声音冰冷。
“韩陌,如果我没记错,时间之于你,一向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什么时候你竟变成了蜗牛?”
“小冉,别强迫自己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这样不像你。”他终于开了口,又恢复了不愠不火的调子,却让我听了不禁湿了眼。
“不像我了吗?不像以前的那个我了吗?那个我又是什么样的呢?”我一连问了好几句,然后低沉地笑了笑,“等你盼你,每天像是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情绪都只为了你一个人,你说的是这样的我吗?你喜欢这样的我是吗?可是……”我看了看他,然后轻轻地说,“我不喜欢呢!”
他没有回答,始终紧抿着嘴。
终于,他开了口:“到了。”然后率先下车打开我这边的车门,“我送你上去。”
韩陌岔开话题的能力永远高得让我要举起双手双脚为他喝彩。
“好。”我点头,没有拒绝,并且走得很快。
韩陌跟在后面,我没有理会,拨了一个电话:“阿泽出来接我,钥匙忘带了。”我故意叫得亲昵。
不久,苏启泽那头暴龙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么大的人了,还忘记带钥匙!要是再有下次……”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因为看到韩陌而收了回去。
我娇媚地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当然不会再忘了,我这不是知道你今天回来早嘛!”我的声音极其甜美,听得我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谢谢你送她回来。”苏启泽清了清嗓子说。
“不谢。”韩陌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夹住了一般,那么不自然。
我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表情,而是被苏启泽揽着腰进了屋。
外面的月光格外迷人,像是澄澈的水,一波一波地荡漾着,可惜总是有什么挡在前面,看不清,也看不透……
韩陌在那里站了多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我一整夜都无法安然入睡,满脑子都是以前的影像。
他的好、他的坏,他笑起来眼睛微眯的样子、挑起眉时严肃的表情,还有那些不够浪漫却很窝心的话语,以及最后那句让我痛入骨髓的“别闹”,一切的一切,都回荡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散,像是可怕而经久的梦魇,翻来覆去地闯入我的世界。而我,只能表面平静、内心焦灼,然后寸寸噬心。
清晨,天刚亮,苏启泽那头暴龙就冲过来咚咚咚地猛敲我的门。
我揉了揉眼睛走下地,趿着拖鞋走到门口,拉开门就看到一张铁青的脸。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问。
他一向起得比较晚,而且常以此为荣,说这叫作艺术家的颓唐气息,说伟大的人都要和正常人不同,这才能突显他的伟大。不过,除了他异常暴躁的脾气,他到底伟大在哪里,我倒是真没看出来。
“他是谁?”苏启泽沉着一张脸。
“什么谁?”我装傻,不想谈起韩陌的事。
“昨天送你回来的那男的。”他挑明,那架势,似乎我不回答他就不罢休。
“一个朋友而已。”我淡淡地说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解释。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一个朋友而已?鬼才相信!”他哼了一声。
他这是什么语气?抽哪门子的疯?
这态度着实让我有些恼火,我又不是他的出气筒,冲我发什么脾气?
于是我抬起头,望着他那双冒火的眼,说:“苏启泽,你吃错药了?我的事和你无关,也无须向你报告!让开,我要去洗漱了。”说完我挤开他,径直向洗手间走去。
当我出来时,这家伙就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青筋外露,模样颇为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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