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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凉,无风。
云无悲全无睡意,索性阖衣披上狐裘,遣下人唤云无忌去后园飞鹤亭中饮酒闲叙。吩咐门外候着的****几人之后,云无悲提上青酒两壶,推门而出,径自向后园行去。
云府之中,与云无悲同辈的兄弟不在少数,数百年传承下来,单单十七代子弟便有近百人之多,这还未算上散落幽州各地的云氏旁支。
这许多同辈兄弟姐妹又因各自地位、父辈功勋、官职、亲疏等因素各自抱团,如此一来,其中不乏有恩怨,争斗。只因云氏族中大权皆在一众金丹筑基长辈手中,这些人寿元远过常人,多数尚存于世,故而也无争权夺嫡,兄弟相残这等丑事。
云无悲乃是此代嫡长,虽说生来地位尊贵,只是八岁离府,如今方归,与其亲善的也就云无忌这几兄弟。
云无情性子素来冷淡,不善言谈。云无病脾气火爆,秉性刚直,虽说豪爽,说话闲叙却也无趣。四哥云无风尔雅,然而没有男人豪气,六弟云无咎外秀内刚,杀性极重。而这“外秀”也只是对亲近之人而言。
唯独云无忌生性跳脱,最是爽朗,兼之为人淳和颇有乃父之风,是几个兄弟中人缘最好的。
云无悲一路沿着园中花间小径缓步徐行,不多久便到了飞鹤亭前。
此亭长宽五丈,亭穹圆润,远看斗檐飞拱,直刺长空,恍若欲乘风而去的飞鹤,故而得名。
正值月圆,滟滟的月光洒下,朦胧中飞鹤起舞,溪中绿竹成荫,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云无悲尚未入亭,便见七弟无忌早已坐于亭中石凳之上,数尺开外剑齿虎形影不离,伏于脚边。
“这三更半夜的,兄长唤我过来作甚。听****那小子说,兄长可是欲饮酒解忧?”云无忌翩然一笑,在剑齿虎头上拍了一拍,惹得巨虎龇牙咧嘴,一阵低沉的咆哮。
云无悲几步走进飞鹤亭内,拂袖将两壶青酒置于拱栏上,斜依亭柱,默然不语。
良久,云无悲却是目光一凝。
“无忌,你在虎豹军中数载,今后有打算?”
“打算么,嘿!”云无忌嘴角咧开,举起拱栏上酒壶,举壶小酌一口,道:“本打算也与无情、无风一般去望都走一遭,在太学闲晃个几年,也好混个资历,可惜父命难为。”
云无悲闻言不禁莞尔,笑道:“你小子就是一批脱缰的野马,又是叔父独子,什么父命难为,你若执意要去望都太学,叔父能奈你何?”
“兄长,瞧你说的,无忌在兄长眼中果真如此不堪?其实父亲这是为我着想,无忌心里跟明镜似得。父亲常年呆在军中,素来厌弃文人,父愿而子承也是情理之中。”
云无悲端起酒壶,目光深邃,对云无忌笑道:“叔父之命自有其深意,只是无忌你不知罢了。乱世尚武,实力为尊。都说文治武功,嘿,这文治已经落了下乘。君不见尊如齐王、贵如屈相均弃望都而走,在各州割据称雄。”
“可前不久你我在崇明阁,听闻平恩侯入京了,其子都封了镇北将军。”
云无悲举壶灌了一口酒,目含讥讽。
“镇北将军,哼!这镇北将军若出自我云氏,亦或燕王府,哪怕出自韩家都是情理之中,可偏偏是那王冲,怎能不让人生疑。平恩侯府世代从文,军中并无资历人望,再者说,大庆之北、幽州除了燕王府与我云氏哪里有兵?有将而无兵,岂不徒惹人笑尔?”
云无悲冷笑一声,也不多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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