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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潋刚刚为陈思妍倒上酒,她就已经进来了,身上穿着素花的冬衣,虽是新棉却不比狐裘暖和。
只是几日没有见她,她就变得如此苍白消瘦,眼睛清凉目光冰凉,他想起了冬夜中的星辰。他忍不住站起身子,想要冲到她的身边,质问她只是几天而已,她怎么会瘦了这么多?那双眸静静地望着他,没有波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对上她的目光之后,他就深吸了一口气,心神一震,那熟悉的痛楚又传来了。心疼,恼怒,自责……所有的情感都从他的眉宇间掠过,握紧酒杯的手指根根捏紧,捏碎了玛瑙的杯子,一道裂纹从他指尖缓缓蔓延开去。
月华般的面容依然平静,但抿紧的嘴唇和锐利的目光都泄露出他的在意与心疼。
陈思妍看到了玛瑙杯上的裂痕,目光一沉,冲着赫连涑惊呼起来,美目中满是惊讶,“王妃娘娘,怎么才几日不见就瘦了这么多,赶快来坐下,今日王爷特地让厨子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肴。”
对于陈思妍的殷情,赫连涑却是视而不见。她一向不喜欢夏朝人的虚伪,他们的笑是假的,就连眼泪都是假的,这些夏朝人什么都不可信。
“王妃娘娘……”陈思妍又轻软地唤了一声,看她没有反应才坐下,清美的小脸显得有委屈至极。
看到陈思妍这幅模样,容潋应该责骂赫连涑才是,这才能显示出他真的在意自己。但让陈思妍失望了,容潋的目光一直落在赫连涑的身上半点都没有分给她。
“涑儿,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他心疼又生气,到底在为谁生气,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看到她这幅模样,他的心肺就会绞着难受。
这样的感觉唯独对她会产生,仿佛她就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部分,她疼他也是双倍的疼。
大殿中她缓步走来,眼神空洞,目光明明落在他的身上,却让容潋感觉她不是在看自己。这种飘渺不定的感觉让他觉得难受又无措,似乎这次,他真的再也握不住她了。
浅色的素衣衬得赫连涑的面容越发苍白,她站在明亮的灯火下比一道轻烟更淡薄,神色浅淡无情,没有一点生气。
“容潋,我不想陪你吃饭,我也不喜欢看到她。”伸出的手指指着陈思妍,神色坦荡,将喜欢不喜欢都分得明白无比。
陈思妍花容一暗,委屈地扭着手帕,秋水涟漪的眸子里又聚起了湿意,似乎赫连涑再说一句重话,她就会哭出来。
容潋的面色也显得很难看,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等赫连涑将话说完。
“容潋,从一开始我倾慕的人就不是你,对这个王妃的位子也不在意。所以请你送我回大燕吧。”她的声音决绝又冰冷,让听的人遍体生寒。
容潋的眉头一直蹙起,深深的纹路烙印在额头上,何时起如月清华的公子也有了疲倦无力的时候。他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大殿中素衣苍白的人,漆黑的眼底竟有一丝担忧。
他忘了她来自大燕,那是一个民风淳朴,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地方。
他什么都能给她,唯独给不了她一颗纯粹的真心。他将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布局落子,所有人不过是他指尖的工具,陈思妍是,翠娘是,所有的暗卫都是棋子。
但唯独她是不同的,就算她是他手中的棋子,也定是那颗最重要的棋子。除非全局尽毁,他也绝不会再利用她做任何事。
看到大殿中的气氛不对,陈思妍忍着眼中的泪珠,温柔贤淑起劝着赫连涑,“王妃娘娘不要再多想了,你已经嫁给了王爷为妻,王爷又怎么可能将你再送回去呢?在夏朝,只有被休弃的妇人才会被送回。”
“闭嘴!”一声清冷的呵斥响起,将陈思妍吓了一跳。
她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显得无比委屈可怜,容潋对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温柔相待,何曾对她这样严词厉色过?
为了这个大燕公主,他这样怒喝,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陈思妍轻声哭着,看了看容潋沉重阴郁的面色,月华般的面容冷得怕人。
她知道容潋是真的生气了,她再不识大体地哭下去只会让容潋更加厌烦她。掏出帕子将眼泪擦干,她轻移莲步,款款地走到赫连涑的身边,向她道歉。
“王妃娘娘,刚刚妍儿说错话了,请您见谅。”
转过身,姿态动人地向容潋行礼,“王爷,既然王妃娘娘有私事和王爷说,今日妍儿就先离开了。”
她轻抬眸子,水汽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容潋,显得委屈又魅人。
“你要走?”他站起了身子,不顾赫连涑还站在大殿上,“我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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