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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鸟怕生人,扇起翅膀忽一下飞走了。
“空哥儿,这是上山砍柴去了?”
冯玉贞抬手局促地摸了摸鬓角,发髻只拿木簪松垮挽起,几缕碎发散落在脸旁没有盘起。
本以为小叔子大清早已经去书院,便不着急收拾自己,没成想原来是去山上了。
“多谢嫂嫂昨晚照料,我恐怕昨晚嫂嫂没睡好,今早我便不想再吵醒你了。”
崔净空眉宇清冷,躯干挺直,昨夜里的脆弱如同昙花一现。
她看着小叔子的脸色确实缓解许多,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忧虑大清早时树林阴冷水汽重,体贴关照:“可觉得好些了?”
接着便如昨晚般伸出手,却对上他乌黑清醒的沉眸,一时僵在半空。
这时候便发现不合时宜了,明明就隔着两步,昨晚上暂时填补上的鸿沟又再度横裂在两人中间。
她嗫嚅一瞬,手指蜷曲便要收回去,却不料崔净空忽地俯下了身,青年身材修长,却为了凑她的高度而俯下挺直的腰。
“麻烦嫂嫂了。”
他堪称乖顺的低头,寡嫂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不必够高垫脚,也不必迟疑犹豫。
崔净空垂眸,瞧见寡嫂咬着下唇,那粒红痣一晃,她愣愣答应:“……哦。”
伸手轻抚在他额头探温度,这次却很注意克制停留一瞬。
“摸着好多了,应该是没事了。”
冯玉贞小声说完,神情迷茫。
她突然想起崔净空昨晚亲口说过自己并非发热之症,她一时睡迷糊了抛在脑后,哪成想小叔子也跟闹着玩似的,竟然也愿意俯下身迁就她。
于是顿感到两人跟村口娃娃过家家似的荒谬感,为了摆脱凝滞的氛围,冯玉贞转移话题:“空哥儿饿了吗?我现在便烧饭去。”
崔净空颔首,跟在她身后进屋,冯玉贞一掀开锅盖,发现一锅玉米面粥已经早在里面,只是时间长放的凉了。
这下可好,连饭都是人家提前做好的,她也就只有生火热一热的事了。
反正在小叔子面前困窘的事儿多了去了,再添一件好像也没什么,冯玉贞自暴自弃的端出去,两个人就着钱婶子送来的辣口榨菜。
这时候冯玉贞才有空问他:“怎么夜里匆匆赶回来?可是私塾这两天休沐?”
崔净空目光瞥过她的嘴唇,冯玉贞不太能吃辣,微微张着嘴,露出细白贝齿间一点鲜红的舌尖。
他并不在这件事上隐瞒:“不,只是临时起意,今天还要过去。”
冯玉贞眉心一跳,停下筷子——主要也是被辣得嘴里发麻,想缓一缓。她盯着碗边的缺口看了半晌,还是记不起来有这么一桩事。
奇怪,已经过了三月二十三,排除下弦月致他疼痛的情况。崔净空从小便极少患病,倘若他真大病一场,还耽误学业,不可能话本只字未提。
冯玉贞灵光一闪,想到另一种可能:这件事是不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
难不成因为她的到来,对崔净空原本的人生产生了影响,继而出现了上辈子不存在的变数?
可她区区一个村妇,不过寄人篱下,从哪儿来的神力能干扰这种贵人的命数?
还是只由于她单纯的记性不佳,遗忘了?
正努力思索,见她不搭话,青年的两根手指伸在她眼下敲了敲桌子:“嫂嫂?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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