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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元晦背对着他,坐在桌角处。
他的背影裹着昏黄的烛灯,若明若暗,给人一种缩水了一圈的错觉,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没。
慕容羽低着头,逆光而坐,整张脸都掩埋在阴影下,看不清神色。他像是觉察到墨玉笙带进屋的一阵凉气,抬头与他沉默地对视了一眼,而后起身与他擦肩而过。
经过他身侧时叹了口气,“给他一粒护心丸”。
墨玉笙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元晦自从知道墨玉笙命不久矣,他较之常人压抑更深的心魔就不分场合的作乱。
无相功讲究的是“空”,空以外的其他皆是“魔”。元晦从小就克制惯了,这几年,他几乎已将“空”练到极致。然而一个墨玉笙,轻轻松松就将他打回原形。
二十年来积压在心底的苦楚、愤恨、悲痛和不甘缠成一股戾气,如火山爆发般,卷着滚烫的熔浆浇灭他的心智,将他拖入不测之渊,那里荆棘丛生,莽莽榛榛。
而墨玉笙的一声低语还是轻易就将他从千山万水之外牵了回来。
元晦蓦然回首。
他面白如纸,脸色比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墨玉笙还要难看,全部的血色都挂在唇角的一道血迹里。而他胸前白襟上星星点点的几朵紫红尤自触目惊心,像是千里冰封上的几只腊梅,红得扎眼。
墨玉笙眉头快皱成一块老槐树皮了。
来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眼不见就成这副模样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粒护心丸,塞进元晦口中,又捻起袖子,沾向他的唇角,“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元晦一动不动地任由墨玉笙摆弄,表情平静得吓人。
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身上的病痛是怎么回事?”
墨玉笙动作一滞,神色如常道:“毒伤。”
元晦追问道:“什么毒?”
墨玉笙面不改色道:“不知道。”
元晦咬了咬牙,沉声道:“是谁?”
墨玉笙眼神微微瑟缩了一下,“仇家。”
元晦顿了顿,眼底倏地拢起了一股杀意,“他人呢?”
“死了。”
墨玉笙缓缓将袖口收起,低头从桌上胡乱抓了一个杯子,灌了一口不知是什么玩意的液体,反正对他而言,没得差。
元晦忽然低声唤了一句,“墨子游。”
内容大为不敬,语气却温柔虔诚,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古怪,让墨玉笙如坐针毡。
他一失神,冷不防被元晦伸过来的手摸了个正着。
他修长的五指覆在墨玉笙清瘦的脸颊上,好似轻轻一弯指尖就能将他整张侧脸圈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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