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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小娘子原本圆圆的脸蛋已经干瘪下去,肥嘟嘟的胳膊也快要瘦成了麻杆,只有在见到纯懿时,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透出的惊喜的光芒,有一些之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娘子的影子。
她哽咽着扑上来,眼泪先“吧嗒吧嗒”落了满身:“长……长帝姬……您还活着……真是太……太好了……呃儿……”
小娘子哭着打了个嗝:“东哥哥……东哥哥一定会……开心的……呃儿……”
纯懿被她逗笑了。她握着小娘子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紧紧握住:“我活着,你也要活着,我们所有人,都要好好活着。”
“北狩的路很长,会有很多危险、很多艰难,但是,我们一定不能死在路上。”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第29章
“长帝姬,今天有肉呢!”裴明心从外面进来,双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喜气洋洋的样子,一进来就大声喊,“快趁热来吃吧。”
她将托盘小心翼翼放在一块平整一些的石头上,动作熟练去旁边捡了一些杂草来,又从包裹里取出一块洗的有些发白的棉布,铺在那一堆杂草上,做出了一个简易座位,这才心满意足露出一个笑脸来,回头去找纯懿:“长帝姬,您……呀!”
她一声惊呼,急忙扑到纯懿身边,着急地跺脚:“您怎么自己缝上衣裳了?快放着一会儿我来。”
纯懿抬头,温柔地笑:“谁缝不都是一样的吗?你的衣裳不是也破了吗?我想着帮你一起缝好来着,找了好久没找到……藏哪里去了?”
裴明心看着穿着一身普通衣衫,盘腿坐在一堆稻草上,手中握着针线的纯懿,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华服严妆,衣袂飘香,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的纯懿长帝姬,不由得红了眼眶:
“长帝姬,我是您的女使,这些事理应我来做的。”她想去抢纯懿手里刺眼的针线,“我拿了饭回来,今天有肉的,长帝姬快去吃。”
纯懿笑着躲开裴明心的手,对她眨眼睛:“什么女使,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你还没我会做的事多呢!”
裴明心瘪着嘴,心里的挫败感异常强烈。
那几日在刘家寺大营的遭遇,让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能离开那个人间地狱的机会,所以当延陵宗隐忽然要来带走她时,她知道自己是要去做女使的,还是走得毫不犹豫,甚至对纯懿充满了感激,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做她的女使,照顾好她。
可来到纯懿身边的第三天,她就发现,身为帝姬的纯懿比自己要厉害得多。她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女使,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甚至还能照顾她。
纯懿敏锐察觉了裴明心的郁郁。她笑着提醒:“你去取饭时,还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裴明心立刻又开心起来,拼命点头:“嗯嗯,打听到了。长帝姬……”
她神神秘秘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凑近纯懿压低了声音:“我听放饭的虞娄人说,信王殿下逃脱了。”
“真的吗?真的逃脱了?”纯懿再三确认,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真是太好了,十哥能留在大庆,大庆总是多了份指望的。”
裴明心点头,继续道:“还有,听说因为信王殿下的逃脱,虞娄人觉得我们队伍太过庞大,不好管理,等到了前面的袏城,准备要将我们要分成七批,各队由一位虞娄主将带领,然后分批上路。”
纯懿的心微微一紧,脸上笑容立刻淡了几分,追问道:“各队的主将都是谁?”
裴明心摇头:“听说还没定。现在虞娄那边为了分队的事情,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还没商量到主将的事儿了。”
纯懿点头。
按照现在的情况,延陵宗隐是一定会要求她与他一队的,若是其他主将都如同虞娄太子延陵宗隽一般残忍弑杀,跟着延陵宗隐也不算最坏的选择。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纯懿倒是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第二日,纯懿便亲自去排队去取饭。将分给她的几个小碗摆在托盘上,她仔细确认了延陵宗隐不在附近,然后便摆出一副半是忧虑半是悲愤的神情,有些恍惚地朝着一座与周围的棚屋明显不同的营帐走。
置于身前的托盘忽然撞到障碍物,纯懿身子猛然失去平衡,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倒到地上的时候,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稳住了她的身体。
可她手里的托盘却砸在地上,饭菜扣洒了一地,有几块土豆还掉在了一双马靴上,留下一滩难看的印记。
纯懿急忙后退一步,对着对方有礼致歉:“对不住,我……”
“纯懿长帝姬!”一道带些惊喜的男声响起。纯懿抬眸仔细打量他许久,似乎这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露出一个带着些惊喜的笑容,“国禄将军。”
年轻的虞娄男人有些羞赦地摆手,连连摇头,“什么将军不将军的,长帝姬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来凑热闹的。”
他踢踢靴子,将土豆块甩到一边去,一点儿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怎么办,您的饭菜都没了,要不……到我这里一起吃吧!”
纯懿摇头,神色中带上了些恰到好处的心痛,语气低落道:“多谢国禄将军,不过不必了,我也吃不下什么……”
纯懿深思飘忽地绕过国禄,走了不远之后,忽然顿住步子。在国禄有些奇怪的目光中,她呆立了半晌,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朝着他大步走来,重新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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