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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生笑眯眯地望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孙老板看样子是等急了?”
孙超坐下来,愁眉苦脸的:“怎么能不急呢?银行那边贷款办不下来,底下那些人催债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再这么干耗下去,我这是真要破产了!”又抬起眼,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期盼望着叶长生,“叶天师,我那矿——”
叶长生含着笑点了点头,迎着孙超眼里蓦然迸发的狂喜缓缓道:“我替你在矿山上做了三日法事,又布了个招财阵改去了山上与孙老板你命格相冲的部分,明日里只要孙老板再去入口上三炷香,日后便可放心无忧了。”
孙超又是喜又是疑,他舔了舔唇,望着叶长生道:“叶天师,我……我也不是不信你。只不过,如果这法事做了,万一日后再——哎,我真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最近的资金链也……”
叶长生却是摆了摆手,对于孙超的话并不动怒,他微微一笑,道:“孙老板的难处我也不是不理解,只不过老板眉心霉运已尽去,于钱财方面的忧虑尽可宽心,好消息最多半日便到。”
孙超一愣,正在琢磨叶长生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听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地将手机拿出来一看,不好意思地对着叶长生和贺九重笑了笑,起身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小刘?怎么了,我不是说我现在在外头跟一个重要的客户见面,没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那头被称作“小刘”的男人声音却是很激动,他道:“孙总孙总!我这边是有急事儿!刚才XX银行给回复,说我们之前提交的那个一千万贷款请求上头已经批下来了!!”
“什么?”孙超似乎是恍惚了一下,紧接着瞪大了眼睛,双手捧着电话,又惊又喜地放大了些声音,“批下来了?”
小刘忙道:“是的,十分钟前刚刚来的消息,我这接到消息不马上就来通知您了吗!”
那头再说了什么,孙超都一概没有听进去了。他侧头看着凉亭里那个微微含着笑朝他这里望来的少年人,小腿肚子一软,终于开始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是有天师高人。
挂了电话走回凉亭,对着叶长生弯下腰深深地就是一鞠了一躬,颤着嗓子道:“叶天师今日救我一命,此等大恩,孙某将铭记在心,永生都不敢忘!”
叶长生失笑,起身走过来将孙超扶了起来,轻声道:“孙老板是个福泽深厚的善心人,只是命里注定该有此劫。今年这一劫熬过去了,日后便是平坦顺遂,财源广进的福相了。”
孙超点点头,忙道着谢,将叶长生和贺九重又送回来最初他们来时所租住的那个宾馆里。
第二日一早,两人又陪着孙超去了一趟矿场,当众请了香,又正正经经做了开工仪式,忙了一天,直到下午才彻底将这一桩事了结了。
孙超是亲自将两人送去的县里车站,临别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地给叶长生,脸上带了些窘迫:“叶天师,这里是十五万……不是我想到手杀价,只是我现在资金紧张,一时间拿不出约定的数目——天师再等我几个月,只要等到工程动工盈利,我必定带着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叶长生将银行卡收了,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孙老板品性如何,我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孙超闻言,更是感动。千恩万谢地将两人送上大巴,又目送大巴开动了,这才又开车回了镇上。
而坐上了直达X市的长途大巴,终于能够松一口气的叶长生瞬间褪去了人前那副仙风道骨、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他宝贝地将手里的银行卡塞在包里的夹层放好了,双手抱着自己的背包,美得简直浑身都在冒泡。
贺九重望着他,扯了扯唇玩味道:“若是让那些人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怕是以后也没人再敢叫你替他们驱鬼算命了。”
叶长生用眼尾瞄瞄他:“我这个样子是别人想要看就能看到的吗?”一弯唇,笑出一排糯米似的小白牙,“也就特别贡献给你了!”
贺九重深深望他一眼,随即扬了扬唇,意味不明地低喃一声:“也好。”
叶长生歪歪头,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贺九重侧过身压在他的肩上,缓缓合上眼,“我累了,想要睡一会。”
叶长生一怔,指指自己消瘦的肩膀,翻旧账道:“你不是嫌我骨头硌得慌么?”
贺九重却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没睁眼,只是唇角略微陷落下一个不明显的弧度:“现在不嫌了。”
叶长生挠挠头,暗自感叹一声他的喜好还真是多变。没再多想,只是单手艰难地给手机插上了耳机,然后打开音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
房间里的厚厚的窗帘第遮盖住了窗户,黑沉沉地透不出一丝光。
程诗苗从床上坐起来,愣愣地靠在床头大约发呆发了足足十分钟后,一手掀开身上的被子,艰难地下床,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卫生间,然后对着镜子的自己开始怔怔出神。
明明是很精致的一张脸,只是气色却很难看。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眼底下浮现着大片的乌青,蓬头垢面得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十岁。
多久了?程诗苗伸手接了点水拍在自己的脸上,黑色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疲惫麻木与绝望:十天?半个月?一个月?——天知道她能够看见“那个东西”之后,她有多久都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程诗苗有些想哭,但是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滚下来。
做了一个深呼吸,匆匆地洗了脸刷了牙,正将毛巾放进盆里,准备从卫生间走出来,只是刚刚转过身,不远处蓦然出现的人影却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小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几乎全透明的人影,看不清楚她的五官,从卫生间的方向望过去,只能朦朦胧胧地看清一团淡白色的人型,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她站在她的床头,离她甚至不足三米远。
程诗苗望着那个鬼影,全身痉挛似的颤动着,她唇瓣哆哆嗦嗦,好一会儿,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我求求你,你别缠着我!我求求你,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你为什么非得找上我呢?我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你别害我!”
那团鬼影听着她的哭喊,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往她的方向飘动。程诗苗将她的意图看在眼里,立即忍受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她用手撑着地拼命地坐在地上往后挪动,直到背脊抵住了冰凉的瓷砖,退无可退的窘迫下,她终于一脸恐惧地一边大叫着一边匆忙拿起洗脸台上的瓶瓶罐罐拼命朝着那团鬼影砸了过去:“滚开!滚开!别过来!啊啊啊!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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