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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按在小汽车里,一路开到位于南京中心地带的潘府。
高大的围墙,坚固的铁门,站岗的打手,无一不说明潘爷是个很谨慎的人。
汽车安静地开到大宅子的楼下,我被拖出来,直接带到地下室。
没想到,潘家富丽堂皇的外表之下,竟然还隐藏着这么阴暗潮湿、充满戾气的地方,看来潘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传言还真不假。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潘爷才不慌不忙踱着方步走进来。
“萧小姐,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见面。”潘爷面色如常地说。
我冷冷道:“既然是潘爷抓我来的,您又怎么会没想到呢?”
潘爷慢慢踱到我面前,一双阴森森的老眼直直盯着我,笑道:“我可没让他们抓萧小姐,是萧小姐自己失了分寸。”说着,他摸出一把枪,抵在我的太阳穴上,“敢对我的独子动手,你也真是不怕死。”
我瑟缩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潘爷,我若无情,潘少爷会怨恨我;但我若被你杀了,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老家伙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你什么意思?”说着,他手上用力,冰冷的枪口硌得我太阳穴生疼。
我一动不动,语气平稳地说:“潘爷,论手段论计谋,十个萧越也不是您的对手。但论男女之情,您还真不如我了解得多。”
潘爷眼睛微眯,阴狠地盯了我一眼,终于垂下拿枪的手,冷声道:“说。”
我揉了揉太阳穴,面露凄凉,“我出生的时候,父母曾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十几岁上,我听说那个男人高大英俊,还在留洋,心里对他就有些仰慕,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顿了一下,见潘爷的目光随之一动,显然是对我的故事产生了兴趣。
我继续说道:“他真的来了我家,却是来退婚的。据说他参加了一个什么……救国会,自诩进步青年,便开始瞧不上我们这样的封建家庭。退婚让我颜面大失,虽然家道没落,但我母亲到底还是要面子的,然后她就那么一病不起了。”
说到这里,我眼中泛泪,装腔作势地摸出手绢擦了一把。
潘爷眉头一挑,虽是一副冷硬心肠,却非要装出些怜悯的样子来,语气似也平和了许多,“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始恨他,总希望这个世界上有报应,能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凄然一笑,“结果报应真的来了,他参加的那个救国会最终要了他的命。”
说到这里,潘爷嗤笑一声,显然觉得这个结果很符合他的心意——这老东西已经把汉奸当到骨子里了。
我心中冷笑,面色悲凉,“本来我是很解气的,觉得他死得好。可是没过几天,我就觉出不对来了。那毕竟是我曾经仰慕过的未婚夫,他虽然从未露脸,却是我整个少女时期的幻想。而他却死了,死得让我连恨都失去了对象,我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潘爷没吭声,看上去他的心里一定在打着小算盘。
我趁热打铁说:“所以,我当了舞女。名声对我来说还重要吗?男人靠不住,唯一能靠得住的,就只有钱。”
潘爷笑,“可你还是守身如玉,你的心里,对你那个未婚夫,依然有解不开的心结。”
“是啊!”我长叹一声,“虽然出卖身体可以让我获得更多,但在我心里,还是可笑地认为我应该保持清白之身。我多么希望,他没有死,我还能恨他,这样,至少没有那么多烦恼。”
潘爷故作理解地点点头,问:“那你对我儿子,有什么对策?”
“我可以让他恨我,但是潘爷必须要助我一臂之力。”我说。
“哦?”老家伙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向我提要求,怕你偿还不了本钱。”
我故作神秘地一笑,“如果配合我,对您也有好处,可不可以就抵了那本钱?”
潘爷一愣,“你说说看。”
我说:“潘爷之前曾拒绝过陈术之,而就我所知,董爷却正在积极寻求合作。我想,这个陈术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值得董爷为他大动干戈,唯一的可能,潘爷您应该明白。”
董爷和潘爷争权夺利,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有理由让潘爷相信,董爷跟陈术之合作,就是为了对付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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