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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不远处一处取水的石井喷出白雾,是那白色的菌团从阴间跑了出来。
一张张哀嚎的面孔在菌团中忽隐忽现。
嘶。
杨暮客勾下灵炁吸入丹田,与那一口阳气混合。只见他脸上苍白的的傩面开始龟裂,露出了本来画的那龙鼻鹿眼獠牙裂唇的鬼相。一身扎甲青光浮现,头顶甲胄有隆隆雷声。
手持陌刀舞得虎虎生风,先是方步走出水塘。再迈罡步,双手斜举陌刀向天,电光自天际落下。
白光撕开了黑暗,蒙蒙雨中那数百哀嚎的人影闪着蓝光,仿佛点燃的棉絮。
轰的一声阴火照亮了天空。
白色的菌丝瞬间变成乌黑,从井口的菌团开始向四方蔓延。寨子里尽是那燃烧发出的哧哧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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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空再次变暗,杨暮客扶着插在地上的陌刀喘了几口粗气。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甲胄上化成水帘挡了视线。
心中声音又言语道,“记得,若有人问起,莫要提什么白面鬼将。那便是你的傩戏之法。”
嗤。杨暮客弯着腰笑了。这等小事我当然知晓。哈哈哈哈。你若总这样,我怎么治得好自己。
“再想想。”心底此话说完,他便愣住。
一脑子电光石火。
杨暮客气都不喘了。就那样静静地弯腰低头任雨水淋着。
不想了,思不如行,既然你不阻我,便等成人入道吧。
“也好。”
起身看着雨中寂静的寨子,阴火烧过之后满是腐朽的味道。不远处石井旁的木桶都已经烂掉了。
这时杨暮客再次闻到了那血肉的味道。就在不远处。
他抽出陌刀向着树后的山壁走去,果然是有个溶洞。溶洞边上有插销,插销上有根火把,因为用油浸过所以并未朽掉。取下火把手捏离字诀,火。
溶洞亮堂起来,脚步声在空旷的洞中回荡着。
一根根落满灰尘的绢带缠绕在溶洞深处的钟乳石上。洞内的地面是打磨过的石板,有些地方已经被人走出了凹痕。看来寨子使用这个溶洞也有些年岁了。
洞边上有许多堆放的酒坛,还有些牛羊的头骨。
这个溶洞应该是祭祀的场所。朱红墙壁已经变成了褐色,描金的边缘发黄发绿。
那血肉的味道越来越浓,杨暮客举着火把从前厅钻进了一个丈许高但只有几尺宽的小道。此时他能确定那血肉的味道就在这小道的尽头。
左手抓紧了刀柄的根部,右手的火把探在身前。杨暮客看到前面渐渐宽敞,火把的微光渐渐爬上洞壁。
一只斑斓大虎伏在地面喘息着。那老虎的前爪不停地流着血。
老虎抬眼,绿油油的圆眼珠瞪着一身披甲持刀的杨暮客。
“是那方才的道士?”老虎口吐人言,然后又迟疑地问,“俗道?”
杨暮客叹了口气,“是道士,未能入道,只是用了傩戏之法。破了这山的诡局。”
“还请老爷助我。”那老虎眼珠瞪得老大,眼泪在其中打转。
“你莫要咬我便是。你那前爪下面压得是什么?”
“我乃此山山神,名叫山阳君。我爪下压的是炁脉异动浊炁生出的邪蛊。这里本有一处泉眼,被它吸干了。小神发现时为时已晚,镇压它已有三年有余。去岁邪蛊走漏些邪性,毒死了寨子里的民众。小神无能,一身法力耗尽只能以血气之法镇压。”
“你可知如何除去此蛊?”
“老爷只需用阳雷法劈它便好。我与其相耗三年,彼此都已孱弱不堪。逃出的几缕邪气老爷想必已经除去,更无后顾之忧。”
杨暮客听着山神的话,慢慢举着火把走近。但他并未回答,他打量着这只自称山神的老虎。三年?那山下的教书先生说是一年。他张开天眼仔细看了看这老虎的功德,并非妖邪。心中疑问暂且放下。
闻到了香甜的血肉味儿杨暮客只觉得口舌生津,那喉头的一股寒气都不见了一样。吁,他嘟着嘴吹出一股寒风。吹得那老虎双耳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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