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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字肃卿,号中玄,河南新郑人,明朝中期内阁首辅。朱载坖为裕王时,任侍讲学士,以徐阶荐,拜文渊阁大学士,升任内阁首辅。神宗即位后,高拱以主幼,欲收司礼监之权,还之于内阁,与张居正谋,张居正与冯保交好,冯保进谗太后责高拱专恣,被勒令致仕,卒于家中,赠复原官,著作有《高文襄公集》。
高拱,先祖为避元末乱迁徙新郑高老庄村,出身官宦世家,父亲高尚贤,历任山东按察司提学佥事、陕西按察司佥事等,至光禄寺少卿。自幼受到严格的家教,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稍长即攻读经义,苦钻学问,十七岁以礼经魁于乡,以后却在科举道路上蹉跎了十三个年头,才考中进士,并选为庶吉士,授任翰林编修,九年考满,升翰林侍读。
裕王朱载坖开邸受经,高拱首被当选,进府入讲,皇太子朱载壡已殁二年而新储未建,裕王与其异母兄弟景王朱载圳都居京城,论序当立裕王,而世宗似属意景王。裕王前途未卜,朝廷上下,猜测种种、议论纷纷,高拱出入王府,多方调护,给裕王很大宽慰。
内阁首辅严嵩、次辅徐阶正互相倾轧,抵牾日著,高拱泰然往返于二人之间,未见有所厚薄。两人因高拱为裕王讲官,以后腾达有日,故也颇器重于他,有时甚至避让几分,时严嵩权势熏灼,丝毫得罪不得,高拱却不十分顾忌。一次,他以韩愈“大鸡昂然来,小鸡悚而待”诗句,调侃严嵩在见其乡衮、下僚时的傲态,严嵩听了不仅不怪罪,反而为之破颜,在严嵩、徐阶相与推荐下,高拱迁为翰林侍讲学士。
在裕王府邸度过九个春秋,升太常寺卿,管国子监祭酒事,高拱讲授经筵,敷陈剀切,谨慎用事,裕王深受教益,二人建立了深厚的王臣、师生关系。高拱离王府后,府中事无大小,裕王必令中使往问,裕王还先后手书“启发弘多”、“怀贤”、“忠贞”等字赠赐。景王入藩之国,裕王为嗣的地位开始明朗,因而高拱与裕王的这层关系,不仅使高拱的上司、同僚对他刮目相看、趋之若鹜,而且也奠定了以后他在政治上大大发挥作用的基础。
景王薨于藩地,裕王的地位确立,高拱升礼部尚书,召入直庐,并以青词见宠,得赐飞鱼服。由徐阶荐举,以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刚刚入阁,高拱即欲展抱负示才。当时,世宗久居西苑,大臣率以召入直庐为荣,阁事有所不周,世宗因谕曰:“阁中政本可轮一人往”。首辅徐阶及“青词宰相”袁炜以不能离开世宗须臾为由,不去阁中办公。高拱对徐阶说:“公元老,常直可矣。不才与李(春芳)、郭(朴)两公愿日轮一人,诣阁中习故事。”世宗嘉靖帝驾崩,朱载坖继位为帝,封高拱为少保兼太子太保,并以文渊阁大学士入值内阁。不久,高拱与徐阶反目成仇,竟至相互攻讦,后为胡应嘉、欧阳一敬所逼退。
徐阶退休归乡,张居正与太监李芳等合谋,奏请复起高拱,冷落了一年多的高拱接旨后,不顾腊月严寒,日夜兼程,直奔京城,以大学士兼掌吏部重新登台。言路原多与高拱有隙,故人多不自安,胡应嘉闻高拱复出,惊吓破胆而亡,欧阳一敬也在解官归田途中郁郁而死,一时人心惶惶。高拱通过门生腹心散布言论,安抚言路诸官说,“徐阶昔日对我有恩情,后来因为小事不睦,不足以怨恨”,“我自当彻底改变过去不好的思想和念头,与诸君共同治理朝政”。言之凿凿,颇为大度,于是人心稍安。当时接徐阶任首辅者为李春芳。李春芳为人宽厚,居政持论平,不事操切,虽无失措之举,却总显得气魄、才力不足。高拱仗着自己是朱载坖心腹之臣,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发挥了李春芳起不到的作用。
北边有警,高拱以尚书陈希学、曹邦辅,侍郎王遴各率师背城列阵以待;以京尹栗永禄、南都御史护守山陵;又起御史刘焘在天津守通粮,而以总督王崇古、谭纶专征剿无内顾;以侍郎戴才理军饷。由于布置周密,防范严谨,蒙古兵未敢入犯,俺答汗孙子把汉那吉因与祖父发生冲突,率所属阿力哥等十人前来求降。巡抚方逢时,总督王崇古主张受降。奏上,朝议纷然,多以为敌情叵测,不能贸然收留把汉那吉,高拱与张居正却一致支持王、方意见,请奏朱载坖加封把汉那吉为指挥使,并“厚其服食供用”,以诚相待,结得其心,朱载坖准旨。
接着高拱又命边臣让把汉那吉穿锦衣、坐华车、骑好马,前呼后拥在街市行走吗,俺答得晓明廷厚待其孙,深受感动,遂决意与明朝和好,请封贡之事。此议一起,朝廷上下有如鼎沸,反对派援引宋朝讲和之例,力言不可。高拱先利用考察科道之机,将极力反对与俺答汗结好的叶梦熊“降二级,调外任”,以息异议。他又发内阁旧藏明成祖封瓦剌、鞑靼诸王故事,拣发兵部,力主封俺答汗为王,这种将蒙古与中原看成一个整体的观念,比仅图边安的想法又高一筹。高拱批评反对派:“你们这些人喋喋不休,难道是国家筹划轻重厉害吗?徒念重大,恐有不效,留为后言耳!”遂无敢复言者。同年,贵州抚臣告土官安国亨叛,请进剿。高拱不轻信是言,经深入察查,知“国亨非叛,而巡抚者轻听谗言以幸功也”,便专派员前去安抚释嫌,避免了一场兵戎相加。
明廷封俺答汗为顺义王,其他各部首领也分别封为都督指挥、千户、百户等有差。明廷又准与俺答互市,时陕西三边总督以该边不同宣、大,不欲通贡互市,高拱拟旨切责。不久,陕西三边也开贡市,几个月之间,边陲晏然,没有一个蒙古人侵扰,边境百姓丢掉戈矛而拿起锄头耕作,关城熄灭烽火可以安枕,从此基本结束了明朝与蒙古鞑靼,各部近二百年兵戈相加的局面。在满朝争议的情况下,穆宗能如此迅速、圆满地解决这一先朝遗患,与高拱等的着力赞襄是分不开的。
在议贡过程中,主通贡互市的总督王崇古曾以人言求去,高拱知后,一面在朝廷力称崇古议,一面抱病修书崇古:“惟公安心畅意,始终此事,不必更怀忧虑”,使崇古受到极大鼓励和宽慰。方逢时因封贡事曾面会俺答下人,遭人弹劾,说他“辄通寇使,屏人语,导之东行,嫁祸邻镇”。高拱力斥其谬,“抚臣临机设策,何可泄也”,保护了方逢时,使他免受贬谪。朱载坖以其“殚忠远谋,劳绩可嘉”,进高拱少师兼太子太师、尚书,改建极殿大学士。
俺答封贡事既成,高拱犹居安思危,担心边方兵将因无事而疏怠偷安,再坏边备,他一向主张“不恃人之不吾犯,恃我不可犯;不恃人之不吾欺,恃我不可欺”,强调自强。于是,再上“请每岁特遣才望大臣四出阅视,以今视昔,钱谷赢几何,兵马增几何,器械整几何,其他屯田盐法以及诸事拓广几何”,明白开报,若比往昔有所增益,则与过去战时擒斩同功论赏;如果只保持以往水平,则罪如失机论处。”朱载坖赞赏这些意见并采纳,兵部遂一一制定具体措施行之,以后的几十年中,西北边境始终安定,无大扰,此亦高拱一大政。
高拱在南方两广、云贵边事上亦颇多建树,广西古田壮族人韦银豹等据寨反明,有司多次往抚剿,均不效。高拱再起,荐殷正茂为总督往剿,正茂任法严、善战,但性贪。高拱说:“吾捐百万金予正茂,纵乾没者半,然事可立办”。其实,他在用正茂的同时,已着眼于提擢、培养本省人才,在两广郡县中“多除制科,宽其荐额,勿拘成数”,引导民风向上。不久,果然“乱民乐业而向化矣”,时人都以高拱为善用人。
高拱励精图治,不数年内,政绩卓然,自是一面,但他以才略自许,负气凌人,“性迫急,不能容物,又不能藏蓄需忍,有所忤触之立碎,每张目怒视,恶声继之,即左右皆为之辟易”,很是专横跋扈,这是他的另一面。正是这一面,造成了他与同僚的仇隙不合,以致招来物议,酿成了以后被逐的悲剧。
先是裕府旧僚的大学士陈以勤,因与高拱有小嫌,又见高拱在内阁不可一世,恐终不为所容,便激流勇退,引疾罢去。不久,掌都察院大学士赵贞吉因高拱挟私憾考科道,上疏请止,高拱不悦,与之相倾,嗾使门生、给事中韩楫劾赵贞吉庸横。赵贞吉也抗章劾拱,朱载坖眷高拱竟令赵贞吉致仕,赵贞吉曾因高拱以内阁掌吏部,权如真宰相,请李春芳谋与掌都察院,以遏高拱全力,李春芳答应了。赵贞吉离开后,李春芳自不安,李春芳又曾因徐阶事与高有隙,乞休归田。
高拱接任首揆,越发趾高气扬,殷士儋入阁辅政。殷士儋也是高拱在裕府时的同僚,因不曲事高拱而久不得提拔,后取中旨入阁,高拱不悦。后有人劾高拱心腹张四维,高拱疑殷士儋指使,又嗾韩楫相胁,殷士儋不能忍,在内阁当面诟拱:“若先逐陈公,再逐赵公,又再逐李公,次逐我。若能长此座耶?”说罢竟挥拳击高拱,殷士儋也被驱出。这样,旧辅除张居正外,悉被高拱排斥一净,高拱位居极品,颐指气使,专擅国柄。
高拱与张居正供职时国子监相识,二人志趣相投,相期将来入阁匡扶社稷。但当嘉靖帝去世当天,当时的朝廷首辅徐阶只召自己门生张居正共同写就嘉靖遗诏,并未通知已是阁臣的对手高拱,高、张二人顿生龃龉。此外,高拱的亲信传言张居正接受徐阶三万两白银贿赂以救他的三个儿子,二人心中误解日益加深,张居正暗中和对高拱不满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同盟。
以高拱为柱国,进中极殿大学士,然而他专横更甚,加之其门生韩楫、程文等日夜奔走其门,狐假虎威,专以博戏为务,人都恶之。高拱初尚持清操,后渐狎奢,常对人曰“日用不给,奈何?”门生、下僚闻之,争相进献,“赇纳且集矣”,因此遭致物议。御史汪文辉上疏讥刺时事,语连高拱,高拱召而骂之,亟补宁夏佥事以出。尚宝卿刘奋庸也上疏纠拱,给事中曹大野则抗章劾高拱不忠十事,中有高拱擅权报复、排斥善类、超擢亲戚乡里门生故旧,以及亲开贿赂之门等等,朱载坖不听,二人皆谪外任。
朱载坖病危,召高拱、张居正及高仪三人为顾命大臣,穆宗握著高拱的手说:“以天下累先生”,朱载坖去世后因遗诏问题,高拱计划发动百僚驱逐冯保,双方正式决战。
明神宗朱翊钧即位后,张居正指使神宗大伴已是司礼太监的冯保,在皇贵妃李氏和陈皇后面前将高拱曾在内阁说过的一句话“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改为“十岁孩子,如何作人主。”宣称高拱谋拥立藩王,皇贵妃和陈皇后大惊。早朝,召内阁、五府、六部众至,切责高拱擅权无君,到会极门,太监王榛捧旨宣读:“今有大学士高拱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通不许皇帝主专。不知他要何为?我母子三人惊惧不宁。高拱著回籍闲住,不许停留!”高拱听旨后,面色如死灰,汗陡下如雨,伏不能起,从后赶来的张居正将他扶起。冯保又造王大臣事件,欲置高拱于死地,幸赖吏部尚书杨博、御史葛守礼等力救,张居正“贻书相慰安,乃止。”,高拱得免于难。
张居正回故乡湖北江陵葬父,路过高拱的故里,专程探望高拱,两人相见掩面而泣,感慨不已,临终前高拱写了《病榻遗言》四卷,记述张居正勾结冯保阴夺首辅之位的经过,将张居正描述为阴险刻毒的人物,大骂张居正“又做师婆又做鬼,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
高拱在新郑家中去世,葬于县城北郊今阁老坟村,以“高某担当受降,北虏称臣,功不可泯”,赠复原官,张居正死后,《病榻遗言》刊刻,此书在北京广为流传,催化了万历皇帝对张居正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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