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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未料到她如此畅快。
玉佑樘拨了拨小案上的兰花,一股黯淡的香气飘散出来:“在东宫休息的这一个多月,未经手政事,也未去上经筵。儿臣空出许多闲暇,想了许多事,儿臣从十多年前就因为自己身份特殊,经历过一段非常艰苦的磨练。再后来,回到宫中,也未尝度过几天快意日子,爱恨纠葛,朝堂争锋,太该真的乏了吧,本就无意宏图大志,奈何身负命担。如今算是找着了时机,想彻底摆脱这里,去过一段快意人生,一世风流的日子。”
皇帝陛下看着她,良久感慨:“你愿意这样,也好。”
玉佑樘吸了一口气,不再委婉:“待我诈死后,谁来当新任太子?二弟吗?”
皇帝陛下扬眸看向前方:“未必,”他勾唇微妙一笑:“这些事,由朕来想就好。你收拾收拾,明早就出宫去罢。”
“好。”玉佑樘双手执起跟前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仿若在画下一个句点。
=……=
一个月后,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
玉佑樘回寺中后,每日都在密切关注着台州抗倭战役的情况,当然,谢诩自然也不负她望,屡战屡胜。
这个节气里,民间姹紫嫣红的花儿都已落红褪尽。而山间寺中,百来株的桃花树们,因为海拔的缘故,才开成一片绯粉的海。
十多年过去了,还是回归了这里。
玉佑樘立于寺院门外,隆鼓的腹部已经有了较为明显的轮廓,山越高离太阳愈近,少女的脸颊在肆无忌惮的日光里几欲通透。
玉佑樘身着一袭桃粉色的襦裙,两根飘带在背后飘扬旋绕。她看起来窈窕玲珑,但行走姿态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宽阔大步,潇洒飘逸,与男子无异。
少女慢慢步入桃花林里,走得愈深,幼时之事便愈发历历在目,她那时身段尚小,还得踮脚跳跃才能摘下枝头花朵,如今已需要避开这些横七竖八的粉枝儿才能顺利穿行了。
一座马车刹停在桃林边,车帘被一只股掌分明的大手掀开,手的主人身形颀长,微微一跃,便能轻松着地。
他注视着慢慢走向桃林尽头小溪的女孩儿背影,许久都未朝着她走去。
太美的风景,像一场梦境,让人不愿打搅。
玉佑樘在喜欢的地方待够了,才从桃林深处折了回来,第一眼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立在外边。
四目相对,对方正静静凝视着她,眼底揉着日光的温意。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玉佑樘微恼,稍微加快步伐朝他走去,而男子却抬起一只手臂,在半空压了两下,示意她慢一些,再慢一些,注意安全。
玉佑樘被他这个姿态逗笑了,扬起唇,果真放慢了行走速度,以常姿靠近他。
约莫距离他还有半米远的时候,谢诩忍不住了,一下拽过粉衣少女的臂膀,把她一下拉拢到自己怀抱中来,另一只手臂随即环上她的腰肢。
裙摆曳过满地的桃花,粉色的瓣儿被风掀起,打着旋,溶进同色的裙子里,分不清孰是花,孰是裳。
谢诩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一个字也不说,只用拥抱宣泄着想念,还有更多,更深刻的情思。
玉佑樘靠在他肩头,煞风景道:“咳咳,压着你闺女了。”
谢诩这才醒悟了一般,掐在她腰上的手稍微松懈几分力道,拉开两人腹部的距离,失笑问:“作为爹,是否应该同她将一句抱歉?”
玉佑樘嗅着他衣料上那些风尘仆仆的青糙和山木气息:“没事,她娘代她原谅你。”
谢诩松开玉佑樘,问:“对了,你怎知是女儿?”
玉佑樘:“因为我希望是。”
谢诩:“若生出来的是男孩儿怎么办?”
玉佑樘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肚子:“就把他像养女孩儿一样养大,因为他娘亲以往被他爹爹像男孩儿一样养大,留下的永久童年阴影得报复到他身上,用来气他老爹。”
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故意怄气的可爱样,谢诩又忍不住将她冲进揽回怀中:“随便你,怎么都好,你开心就好。”
回到寺庙后,谢诩迅速从狂霸酷拽吊炸天的谋士切换到妻奴模式,各种照顾玉佑樘的起居日常。
半年的时光白驹过隙。
在一个深秋,玉佑樘正裹着棉袄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拔枫叶,突然一股剧痛从腹部袭来,这种收缩般的痛楚并不来月事好多少,她只能撑住树干,一动都不敢动。
碧棠见状,察觉到不对劲,赶忙冲上前去代替枫树扶直她上身,搀着她回到房间,待到玉佑樘坐到椅子上时,才发现少女的内衬裤管已吸饱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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