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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又恢复到一片安谧,谢诩望向咬着唇,眉头紧锁,始终不发一言的少女,和声问:“有没有好一点?”
玉佑樘几乎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闻言,谢诩氤氲着乌云的脸色才一点点重回晴明,他划圈按摩的那百来下也好了,又顺手抄起旁边的木碗,里头是捣好的川乌和糙乌,配有蜂蜜,有丝丝甜气沁鼻。
不假思索地,他撩开少女洁白的上杉,盯了一会她的腹部,那块肌肤已经被他搓按得泛红——
这是按摩之后的最佳状态。
他问:“哪里疼?”
玉佑樘道:“……哪里都疼……”
谢诩不再多问,将糙药和蜂蜜调好,用两指舀出,一点点,细致万分地敷在了少女腹肚上,不放过任意一处,而后又抽出医药箱盒里的白色绷带,半悬起玉佑樘,温柔地在她腹部缠绕了两圈,绑得不算紧,但足以固定稳药物,以防泄露。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玉佑樘放回c黄面,摘去她腿部和脚上的银针,又小心地替她将裤腿揽回,罗袜套好,把身侧小桌上三只小巧的暖炉握起,一只放在她脚底,一只靠在腹部,一只引领着她双手抱住,捂在手心……
万事皆备,谢诩这才把被褥盖了回去,压在玉佑樘颚下,掖得紧紧的,几不漏风。
男人所有的举动都流畅有序,紧慢有度,不曾浪费半刻光阴,好似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妥透地准备好了一般。
见到少女的面容逐渐透出一丝血色,谢诩仓乱的心跳才平和下来,他就着身侧的水盆拧出一卷热毛巾,轻拭着少女的脸颊,额头,眼皮,鼻尖,唇瓣,一处都没有放过,他这般擦着,问双目紧闭的玉佑樘道:
“还疼么?”
“好一些……”玉佑樘艰难地回答。
谢诩叹了口气,这孩子的葵水推迟到十八岁才来,已是极其不正常,恐怕以后还会有得受,极难抑制,只能尽全力减缓了……
谢诩端过身边煎好的姜枣红糖水,用瓷勺划了两下,问她:“要喝水么?”
玉佑樘轻轻摇了摇头,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模样,难过到都不愿讲话。
谢诩都忘了搁下碗,只望着少女出神,心中疼得难言。许久,他才酸涩地启唇,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玉佑樘没动,尖尖的下巴往被窝里缩了一寸。
谢诩见状,伸出手替她将松动的被褥边缘又细致压好,道:“睡一会吧。”
玉佑樘回:“疼得不想睡……”
谢诩在脑中拼命搜索着当时所阅读的《驭女诡术》中“如何哄心仪女子入眠”那版块的内容,没过片刻就忆起,“要不要讲故事哄你睡?”
玉佑樘额角抽了一抽:“……”
谢诩以为她是默认,放回姜茶的碗,手掌隔着被褥轻拍打着,如哄小孩一般,他缓慢开口:“我向来瞧正书,未曾看过什么故事读本,就讲一些我小时候的事吧……”
之后,谢诩果真讲了许多自己年幼的事情,连连绵绵的回忆,衬着缓慢邈远的嗓音,也不知讲了多久,直至他目光触见那一盏用以烧针的烛火都几乎燃尽……
他方才打住,望向玉佑樘,她眉心已经舒展成一片平原,黑睫一动未动,气息祥和,应该已经睡着了。
谢诩眼底映上烛火的暖晕,一个人轻声将故事收尾:“我对爹娘都没有什么记忆,他们去了哪,我也分毫不知。族里的长辈曾告诉我,他们很早就去世了,让我一心专注于复国,切莫寻思着别的事……”
“那时候,我也照做了。”
“再后来,努力那么久,还是失败了,”他自嘲一笑:“其实我也并未有太多不甘,反倒有几分如释重负,爹娘不在世间,野心也尽然消亡。”
讲到这里,他想摸一摸少女狭长的眉眼,但快要触及时又收回了手,怕将她惊醒。
他敛眸凝视着她:
“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
故事自此收尾,谢诩言罢这一句,熄了烛火,起身,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房内,玉佑樘听到那一声轻不可闻的阖门声,睫毛轻微颤了颤,才慢吞吞睁开眼,而后又闭了回去……
不知是房内太过熏暖,亦或者是被窝里太舒服,玉佑樘沉沉入了梦境。
梦里,她站在一个从未到过的陌生街头,车水马龙,行人穿流不止。
虽然陌生到让人感觉恐惧,但是她腹部不再疼痛了,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这样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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