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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洲垂着眼睛:“可师娘说,你十四岁时已经会御着剑、绕着山跑了。”
“啊……”罗艽歪歪脑袋,“可我那时,剑章都没学多少呢。可你现在已经把它们都背熟了——我要是有你这个脑瓜子,现在都是天下第一啦。”
叶青洲嘟囔一句:“这不正说明,师姐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卷章都不看……”
罗艽摇摇头,“每个人进程不同,无需比对。”
叶青洲像个掉进牛角尖的小古董,撅着嘴嘀咕,“天赋也不同。”
“笨。所以我说了,无需比对。”罗艽忽而停步转身,在叶青洲全然没反应过来之时,敲了敲她洁白的额头。
“攀比是鬼怪。它会夺走你的快乐。”
*
酉时过半,三清山的食肆已然稀稀落落。
罗艽带着叶青洲风风火火落座,又风风火火与阿嬷报菜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罗艽亮着眼睛,“饿死啦!”
瞧着罗艽这副模样,叶青洲怔忡半分,只觉心下隐约松动一块。
她说不清楚那样的感觉——这对从小饱读诗书的叶青洲而言是一句极其稀奇的事情——唯有一点可以坦然承认,那便是此刻木桌对面坐着的人,拥有一份毫无意外的、惊艳的笑颜。
仿若心火猝而燃起,循风燎原,结成一片千灯愿景。
叶青洲厘不清原因,又觉得奇怪。
她在三清山待了七年,对三清山的一草一木由陌生到熟悉,由新奇到厌烦;且不说这里吃穿用度都不如家中,就算是琼楼饕宴,吃了七年,也该倦了。
更何况……
每每食肆之中灯火盈门,叶青洲坐在桌前,总觉得孤寂万分。
她会想到自己已不在世的家人,会想到那个烈火滔天、风声索命的夜晚。
案上粗茶淡饭,连餐筷也是粗糙的白木,亦时时刻刻提醒着叶青洲,她有家仇在身,不该苟且愉悦。
“——宫保鸡丁没有吗?”
桌案边,罗艽还在与做菜的姐儿掰扯,“你骗人!我瞧你早上拎来一只大肥鸡呢!”
“早被吃完了。”那人头也不抬,“你来这么晚,活该你没饭吃。”
罗艽道:“你上次答应我做宫保鸡丁的!”
“做了啊。大家一起吃的。没进你肚子而已。”
罗艽:“……”
看着罗艽吃瘪的样子,叶青洲无由来地笑出声。
罗艽摸摸鼻子,“算了。今天我师妹在,我要当个温柔的师姐。”
“呵呵。”
只换来周围人的无情嘲笑。
*
最后罗艽只拿来一碗热腾腾的片儿川。
瓷盆子大得能装下她们两个的脑袋,盛着金灿灿的汤,面条又宽又扁,撒着雪菜,底下几片零零落落的腰花和冬笋。
罗艽拿俩空碗,慢吞吞分食,耳朵却刮到邻桌几句山下境况。“又是过冬,又是痨病,慌得很呢!……”
罗艽把盛好的碗往叶青洲面前一推,“先吃!”
说完便咋咋呼呼坐到邻桌去,“什么什么?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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