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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月中,天上一轮满月,随着门被轻轻推开,散了一地银光。
“是谁?”那人刚闪进,方种公的匕首已经送上前去。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让那人闪过。
转眼之间,两人就交手数招,方种公丝毫占不到便宜。
借着月光,方种公也瞧出这黑衣蒙面人身影轮廓,讶然道:“侄女?”
那人闻言,立时住手,将面上的黑巾拉下,道:“伯伯,侄女方才无礼,伯伯莫怪。”
方种公摸到桌子前,用火折子点了灯,打量了王莺两眼,见她背了包裹,道:“侄女这是做什么?难道要不告而别。”
王莺并不回答,反问道:“伯伯瞧侄女身手如何?”
“是伯伯小瞧了你,侄女拳脚上已经够了,就是不知兵器上如何?”方种公实话实说道。
王莺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道:“伯伯,侄女并不是弱小女流,这把匕首上殒命的人,没有十来个,也有三五人。”
方种公闻言,不由皱眉。医者父母心,他虽是江湖人士,但是轻易不会取人性命。所以,回河南府为王五料理身后事时,也是自敛,没有因一时激愤而要人性命。
王莺不过十五、六,就这般毒辣,却是方种公所没有想到的。
他刚要开口相劝,就听王莺道:“伯伯,侄女说这些,并不是想听伯伯相劝。这半年来,侄女想了好多,是不是就这样享受荣华富贵活着,还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已是深思熟虑,不是临时起意。才周家叔叔除了盗墓,早年还曾落草为寇,这次想必不会回河间,而是回到山里了。侄女知道他们的落脚之处,要是寻他们。”
“大侄女,你想想你的父母,可愿看到你这般模样?”方种公说道。
“方伯伯放心,侄女还有良心,绝不丧了良知,使得父母亲蒙羞。”王莺坚定地说道。
“真的不要伯伯送你么?”方种公见她拿定了主意,不由有些颓然。
王莺摇了摇头,道:“方才与伯伯动手,就是要伯伯晓得,侄女有自保之力。”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门外,道:“也请伯伯转告曹爷,请他放心,那笔金银,我不会据为己有,定会说到做到。”
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曹颙站在门外,听了这句话,叹了口气到一边。
就这样,王莺在天亮之前,离开了曹府。
梧桐苑中,曹颙背着手,站在树下,对于离开的王莺,生出几分钦佩之心。自从曹甲告诉他,王莺的身手不凡,比七娘还强出几分,曹颙就晓得,这个小姑娘说不定会离开。
若是有自强之心,有自保之力,谁愿意在宅门里日复一日过着无聊日子。
这数月容留,曹颙不过是出于本心,却为他积了善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对于王莺之走,方种公虽然感伤,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
曹颙原想要请方种公去园子那边为初瑜与天慧诊治,但是李氏见他最近差事多,老留在城里,府里又没有妥当人侍候,就打发初瑜带着天慧先回府。
七娘在医术上有些造诣,初瑜是晓得的。连陈太医都夸了七娘,说她虽然才十三,但是医术已经不俗,只是还缺乏些经验罢了。
为了这一句话,七娘就当起了曹府的大夫。听说哪个病了,不待人寻,她就自己个儿送上门去,请脉针灸,忙得不亦乐乎。
因她小有名气,又不收诊金,大家伙也乐意让她看。
曹颙怕期望太大,引得妻子失望,没有特别夸方种公的医术,只是说因他到了,请他顺便看看。
饶是如此,初瑜也生出几分期待。
天慧周岁后,曹颙似乎对女儿眼疾医治无望,很少主动请大夫看女儿的病。能主动请方种公给天慧看,肯定也晓得其在耳目疾上有建树。
对于自己之疾,初瑜反而没敢存什么指望。太医院中,最不缺的就是带下科大夫。京里的名医都请尽了,偏方也用了无数个,都是收效甚微。
方种公给初瑜把脉外,出来也是对曹颙摇头。产后身子损伤过大,过后又滋补太胜,阴阳失调,伤了元气。只能开些驱寒暖宫的方子,只能使得经水顺些,想要医好身子,还是要靠日常调理。想要再次怀孕生子,机会甚是渺茫。
曹颙只是想让妻子少遭些罪,并没有指望初瑜再生。夫妻两个血缘这么近,万一在生个不健康的孩子,那不是作孽么?
初瑜没有亲耳听到这些话,但是见方子同过去的差不多。因没存什么指望,所以也称不上什么失望。
到了天慧时,方种公从诊脉,到翻开天慧的眼皮仔细看,用了许久。
天慧因听了母亲吩咐,乖乖地配合着。
方种公的则是凝神苦思,想了许久,才对曹颙道:“曹爷,令嫒的眼疾虽然是胎里带的,却是同我早年在泉州时看过的病患病情差不多。只是细微之处,还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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