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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有些开心,乖乖摇摇尾巴:“我在哦。”
可看到她的眼睛时,他却愣住了,因为这片落满星星的海洋里仿佛涨潮一般慢慢积蓄起了潮湿的难过,像是随时会变成眼泪,随着眼睫的颤动而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有多久没见过绘里哭了?
他一下子慌了神,一面在脑海中混乱地想着,一面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但绘里世禁锢着他的脸,制止了他手忙脚乱的努力,轻声问:“我看到你画的那只绘马了……诚士郎,你等了我多久?”
凪诚士郎一时间有一些怔忡。
他想起在神社的参道、海边的长堤、电玩店的橱窗前驻足徘徊等待的日子,天边的云缓缓游移流动,遮蔽了太阳再被风吹走,树影缩短了又被拖曳拉长,到最后被夜幕完全倾吞覆没,他孤零零地背着书包坐末班电车回公寓,满室寂静里伊布们睁着圆溜溜的黑豆眼看他。
——虽然这些时光因为寂寞而显得无比漫长,但从现实的尺度来计算,其实只有短短一年而已。
“没有很久。”所以他说,“绘里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
他仰着头看她,慢慢伸出手来,指尖碰到她脸上的一点湿凉,声音很轻。
“那我要是一直不回来呢?”
听到她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个他曾经恐惧到连设想都不敢的可能,凪诚士郎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应激的反应,手上力道失控,在她白净的下颌上印出一道红痕,又慌张地放开。
他平静地说:“那就一直一直等。”
并非预见不到这个决定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要背负的代价,但只要一想到这种等待的尽头会是可能的重逢,就足够能让他咬牙咽下所有的惶惑和苦楚,在下一次再见到你时,他依然会向她露出笑脸。
“……笨蛋。”
绘里世低下头,和他额头相抵,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
她的眼睛里带着沉甸甸的悲伤,像海水一样将凪诚士郎包裹起来,让他感觉喘不过气,耳边近似泡沫破碎的声响是她唇齿间溢出的细微哽咽:“诚士郎,不要死掉。”
他有些茫然又困惑地想,我为什么会死掉?
——足球不是这么危险的运动吧?
他习惯了顺杆爬,张嘴就想说“那你不要走”,话将要出口时却又沉默咽下。
脑海中浮现出古早狗血日剧的桥段,女主角死缠烂打地不肯和决心离开的男友分手,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只不过在高楼上大喊“你不爱我我就去死”的女演员是他。
这个画面实在有些好笑,可他却没有笑出来。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这么做了,绘里也不会有任何动容。
他再清楚不过,会让绘里世难过心软的,是那个会像小狗一样徘徊在每一个和她一起留下过记忆的地方等待她的凪诚士郎,而不是这个毫不在意地拿自己当筹码交换她的停留的凪诚士郎。
他不可以惹绘里生气,要乖、要听话、要一直都是绘里喜欢的样子,这样才能让绘里继续把他视为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即使分开也不会割舍,总有一天会再回来。
于是他闭一闭眼睛又睁开,用额头蹭蹭她的,在御影玲王已经近乎狂暴的挠门声中轻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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