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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殿下的眼中渗出泪水,捂着嘴,唇齿的血浆从指间流淌满手背,他扑通一下跪倒皇帝陛下脚畔,双手拼命捞着阶梯之上的尘土,但实际什么也未捞到。
他神色越发黯淡,如同死了残了一般。
老皇帝垂眸瞥他一眼:“册公公,拟旨。齐王玉佑杨,因勾结叛贼姜氏逼供未遂,深受打击不幸癫狂,现如今已神志不清,朕念往日父子之情免其死罪,现将其关入天牢,终生不得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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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这一切后,皇帝陛下只在寺前叹息着撂下一句“家丑不外扬啊,又让别人瞧笑话了,唉”就再上步辇,齐王由侍卫押着,身形落魄,紧跟其后,慢慢行下阶梯。
几个小和尚匆忙取来沙泥,用扫把拂去阶上的斑斑驳驳的断舌之血。
方念礼并未急着离去,留在原处与谢诩对望,风将他的衣袍吹得飒飒,如同散飞出去的鲜血。他面容温和而清朗,谁都无法料到,他实则为一个行刑不眨眼的侩子手。
看完这一切的谢诩,也不过神色清淡,问:“方首辅怎么还不走?”
方念礼微微一笑,取出一封信递给谢诩:“陛下谴我私下交给您的,他想对您和太子殿下所言之事,包括你们之后的安排,都在信中。”
谢诩接过信件,道:“有劳了。”
“无妨,谢首辅,”方念礼眼光清润,迥然换为敬辞:“您在高位时,翻云覆雨,足智多谋,且心无旁骛。曾是在下心之所往的目标,现如今,我想,我已经达到了。”
谢诩勾唇:“你言重了,”他看向远方快行至山阶最深处的明黄小点:“那三个词,我尚还担待不起,也不愿再有这般词句来形容我。”
方念礼收手回袖:“我知道,您将永生不会再回朝堂之中了。那,望您今后事事顺意,与太子殿下白头偕老。”
青年落话,转身一步步走下石阶,风掀起无边树叶,栖霞山一片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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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诩再匆匆回到房外的时候,碧棠兴致勃勃地告诉他,太子殿下已经顺利诞下一名女婴。
男人几乎是立即长舒一口气。
为铃兰,也为自己。
他刚欲要推门入方,手却突得顿住了,转而看向身边的碧棠,吩咐:“碧棠,快去帮我打盆热水来。”
“要给殿下擦洗身子?”碧棠摆摆手:“不用啦,宫女和我都帮她将房内处理的清清慡慡干干净净的啦。”
“不,是我自己要洗脸。”
“呃?”
谢诩面不改色:“要去见闺女了,我不想她第一眼瞧见的是她爹爹易容后的扮相。”
“……好吧!大人您等着!”
碧棠边囧边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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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诩来到玉佑樘c黄前,少女此刻正卧于被褥之中,约莫是短暂的休憩让元气稍微回复了些,她面色看起来也好了一点。
她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搂抱在身边,陪着她一同躺着。
谢诩坐到c黄边,拉开她黏腻在额角的发丝,心疼:“辛苦了。”
“是女孩,是女孩,真的是女孩!我赌赢了!”她转头看向她,虚弱地欢呼道。
谢诩轻轻摸了摸襁褓中小婴孩皱巴巴的小脸:“还是没有她娘亲好看。”
“小孩子出生都如此,你刚出生也是这般,不允许侮rǔ我女儿,她以后一定很美。”玉佑樘挪开他的手:“不允许乱动她,她已经睡下,别又吵醒了。”
“嗯,才刚出生,就把我该有的宠全争去了。”谢诩放低嗓音,捏了捏准娘亲的小鼻头,继而道:“皇帝陛下交给我一封信,我提前看过了,大抵内容是提供了几处我们今后要去的住处,以及一些别的细碎琐事。你需要看看吗?”
他刻意未将方才寺门前发生的二皇子一事告知玉佑樘。
“不用了,我娘亲已经提前告诉过我一切了,”玉佑樘与谢诩对望:“她叫我们去塞外定居,那里风光好,民风淳,离中原也远,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要记挂世事。”
“那你娘亲呢?”
“父皇没在信里告诉你?”玉佑樘偏头去看小婴孩:“说起来真有意思,她也怀孕了,还是皇帝陛下的种。为那人苦了大半辈子,最终还是选择继续留在那人身边受苦,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他。大概我是男孩儿一样长大的,不太能理解女子的思维。”
谢诩了然:“难怪老皇帝在给我的信件最后还写上,「好女婿不必再担忧太子之位,朕还少壮之年宝刀未老」这般的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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