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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觉得她留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太少,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可原来并不是。他记得很多,只不过全都是碎片化的片段,分散到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哪怕恰好经过一个特殊的时间、一个不甚熟悉的岔路口就会想起来。
这种感觉有点可怕,并不仅仅是控制欲和前妻综合症那么简单。他越不愿意去想就越是想得多,尤其最近他多了些时间在家,跟孩子待在一起久了,就更加明显,简直如潮水般要将人灭顶。
乐言却没有伸手接,看了看那个袋子,“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个,今天吃不了就浪费了,你拿回去吧!”
穆皖南的表情几乎有些困惑了,“你以前不是爱吃这个?”
乐言顿了一下,“我想你搞错了,我以前买这个,是因为你爱吃。我吃不了糯食,不消化。”
她从小就这样,汤圆、糯米糕之类的东西稍微多吃几口,就噎住似的打嗝。之所以吃到白记年糕时觉得惊艳,是因为听戴国芳说穆皖南打小就爱吃这个,她好奇,吃到的时候觉得高兴——哦,他爱吃的东西,原来是这个味道。
我来到你居住的城市,走你曾经走过的路,感受你曾觉得好的一切,以为这样就能陪你走过整个世界。
他永远不会了解,她为了靠近他,走了多远的路。
池睿笑起来,一下子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子郁闷都不算什么了,嘲讽道:“啧啧,原来你连她爱吃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你今天上这儿到底干嘛来了?”
穆皖南没理他,乐言一定也有类似的疑问。
她不是说他对她的好都是来自跟康欣相处的经验吗?想想看,其实并不完全如此,至少他从没像这样大晚上的给女人去送吃的,对康欣也没有过。
他没办法告诉她,他很介意她上回跟他说的那些话,很介意。
雪渐渐下得大了,三个人杵在雪夜里实在没什么必要。乐言招呼池睿道:“上楼去吧,他们也应该喝得差不多了。”
穆皖南蹙着眉拦住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再说些什么。
乐言低头看到他手里那一大包东西里隐隐露出的红色一角,心头终究还是软了软,“你拿回去跟思思吃吧,红色那个山楂糕她最爱吃,有助消化,但也别吃太多了,吃不完的可以放冰箱。跟她说,我过两天就去看她,让她乖乖听话。”
他终于听到一句半句自己想听的话,可是好像还不够。
“南华的事……你听说了吗?”她跟何薰住一起,没道理不知道最近这许多变故,就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吗?
乐言脚步一顿,戒慎地说道:“嗯,我听说了。”
本来想说他永动机似的工作,从来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假期,趁这回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错,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至于他们背后有什么样的战略安排,不是她该在意的事情。
池睿看了看他,冷笑道:“怎么,不做董事局主席了就到她这里来博取同情,老男人还这么幼稚,有意思?”
穆皖南恨不得一记直拳砸他脸上,“你说谁老?”
池睿理了理衣领,“当然是说你啊大叔,不服气的话我们比划比划,看你说是拼酒、打架、跳舞还是别的,谁输了谁特么是孙子,以后都别再肖想乐言,你敢赌吗?”
穆皖南是不承认他“肖想”乐言的,但只差一点,他几乎就要冲动地答应这挑衅了。他瞥见乐言脸上隐隐的怒气,又兀自压下去,笑了笑道:“别的不用比,就比比儿女吧,我有个四岁半的女儿思思,你有什么?”
“你……”孩子是乐言的软肋,甚至命门,他确实比不了。
“够了!你们要争强斗狠请到别的地方去,不要在这里纠缠不休。我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乐言终于气急发话,转身就匆匆往楼上去。
“乐言!”
池睿跟着跑上去,就留下穆皖南一个人站在楼道外的夜色中。
雪越发大了,穆皖南看了看手中拎着的东西,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到底是干什么来了?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不是肖想她,却总是找借口接近她,去看她,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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