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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挚启接受自己的好意,凌焕在许多方面都下了工夫。
一路顺遂不见一个拦路之人,足见丹塔在当下修行界的地位,可连车夫的人选都如此用心,着实让挚启有些意外。
“程元,凌焕怎么派了你来?”
这位中年模样的车夫,正是二十年前丹会之时,与挚启、缪风、董泝四人一起闯过最后一关的中阶药炼师。
当然,如今得称之为程大师了。
“丹圣与塔主亲自交代之事,乃是我的荣幸。”
“你如今好歹是位丹道大师,怎可做这等匹夫之事。”
“能为昔日丹会魁首,闻名南朝的血煞杀神驾车,同样是一件荣幸之事。只希望你莫要冲动,留我一条性命回丹塔复命。哈哈!”
比起当年那个不起眼的木讷男子,程元成熟了许多。
一句玩笑将两人拉回二十年的久远记忆中,也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从程元身上淡淡的药香以及沉稳的火灵力看来,二十年的丹塔修行,令他成长的十分迅捷。而能被凌焕、凌渡二人委以重任,想必在塔中的地位也不会低。
“都是些恶名而已。若要论起炼丹的本事,我如今给程兄提鞋怕都不配。”
“挚兄谦虚了。以你的天赋,若是醉心于丹炼一途,恐怕早已是一代宗师了。”
两人吹捧之间又拉近了不少距离,各自讲述了这二十年的经历之后,已经开始称兄道弟起来。眼见时机成熟,挚启也问出了心中所想。
“程兄可认得楼晟?”
“楼晟?”程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干咳着低下头躲避挚启的目光。“我平日多在塔中修行炼丹,鲜少接触外人。乌衣巷楼家公子的名字的确听过,但不曾蒙面。”
“原来如此。”
挚启恍然点头,让程元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呼出去,挚启又抛出一个更骇人的问题。
“程兄可知道有什么丹药,能增大的人体型,强化肉身的力量与防御,还能让人丧失神智?”
“这、这、这……”
程元手中马绳突然一紧,险些将马车带入道旁的坑洼中。
好在身旁坐着的挚启及时出手稳住车马,还贴心的递出一块帕子,让他擦一擦额头的汗水。
“程兄莫慌,我就随口问问,不知道也无妨。”
“是、是,不曾听闻过这种丹药。”
从程元的表现,挚启已经看出了很多。程元的话真假难辨,但至少有一句确定是真的:他这些年的确一直在丹塔中没有外出。
只是简单两个问题便如此失态,却为何被凌焕派来为自己赶车?是没想到他会问如此犀利的问题,还是早已经有恃无恐?
一阵寒风将他从思索中拽出,眼见身边的程元再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哂笑两声回到车厢中。
窗外的雪景一片片从眼前倒退,挚启难得空下来整理这些年的思绪。
从六岁出家门,近三十年的时间走遍了整个南朝。
从贩夫走卒到世间圣者,从五百年的悬案到异域来客,从丹塔丹会到临安仙凡斗,这三十年间发生的所有大事,几乎都能看到挚启的身影。
可唯一能让他感到无忧无虑的,却是那六年的幼童时光。
自踏入修行之途开始,他似乎一直都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前行。儿时与石胖子所羡慕的快意恩仇、逍遥自在,只有在真正身处江湖时,才知道是一种奢望。
挚启犹记得六岁那年,在后院的桃树下,与父亲感叹过天命既定的无趣。可如今的他,却深陷各种迷局中无法自拔。
至于凌焕所图,只是他身边众多迷局中的一种。所以在马车驶出建康府的时候,他就将属于这里的忧虑留在了原地。
年关的前几天,程元驾着马车进入了鄂州城。
他们没有在城中多做停留,简单的补给之后,便在一众宗门目送下继续北行。
面对丹塔背书的挚启,他们不敢有过激的行为。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好奇心,尤其是对挚启目的地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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