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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砚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朗朗乾坤,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现在的鬼已经恐怖如斯了么?
那妇人身边,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不熟悉的鬼,正是那日在喜宴上,排行第二的箭头兄。
他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箭头,像是痒痒一样,伸出手来不停的挠,看上去颇为滑稽。
见到姜砚之,他笑了笑,又挨着那妇人跪了下来。
“日头大,且快起身,到那棵大树下说吧,你何冤之有?”姜砚之说着,扶起了那妇人,朝着大树便走去。
闵惟秀见他上前,想要伸手阻拦,姜砚之轻轻的摇了摇头,“箭头兄。”
闵惟秀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魏晋兄不在,她今日便瞧不见鬼了。
妇人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站了起身,跟着姜砚之往大树底下走去。
“我叫江桂花,乃是附近下河村的一村妇。下河村原本都是田地,但是大约五年之前,村中来了贵人修了马场。从此之后,村中没有地的人,多半都去马场里帮工。”
“我家夫君名叫孔一斗,他是我婆母用一斗米从人手中买回来的,是以名字叫一斗!”
“婆母买他回来,就是为了给家中的叔伯们挡兵役的。他早年跟着曹将军上过战场,后来因为受了伤,胳膊使不上劲儿了,拉不开弓,便归了家。婆母苛刻,我们逢年过节都要给她银钱,家里的几亩薄田,全靠我一人,如何能够养家糊口?”
江桂花说话速度极快,噼里啪啦的,好像是说了许多遍一般,十分的熟练。
“于是一斗便去那马场给人做长工,说是给贵人牵马。具体的,我一个妇人,也不明白,他刚去马场的时候,身上经常会有一些小小的伤口,我问他他也不说,到后来,伤口慢慢的就没有了。”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贵人面前,哪里有不遭罪的,我怕问多了他心中难过,便没有再追问。”
“一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村里的人,将一斗的尸体抬了回来,说他同人赌钱,欠了好些银钱,还不上,于是撞墙死了。我不信,别人会赌钱,但是一斗是绝对不会的。当年他亲爹,便是因为赌钱走投无路了,才将他卖掉的。”
“虽然平日他从来都不提这些事,他对赌钱深恶痛绝。我大儿子曾经有一次,同村中的毛孩子赌一个果子吃,回来之后,都险些被他打断了腿。所以,我是断然不会相信他是赌钱输了撞墙而死的。”
“我去找马场的人,马场的人,先头还勉强应付我,到后来,我连门都进不去。村中的人,一开始还同情我,可是到如今,个个都说我疯魔了,要不就说我想讹马场的钱。”
“孩子们都不理解我,说有了一个赌鬼爹,已经够丢人了,还有一个痴想妄想讹钱的娘……三大王,我冤啊!我心里委屈啊!我没有说一句谎话,我家一斗,是绝对不会赌钱的!”
“我家中穷,阿爹阿娘要把我卖到花楼里去,想要拿钱给弟弟娶媳妇儿,是一斗跟人借了钱,把我娶了回来。他待我的深情厚谊,我便是拿命来,都没有办法还。”
“三大王,我只是想知道,一斗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想要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父亲,绝对不是一个赌鬼,也不是一个自杀的懦夫!”
姜砚之叹了口气,这江桂花说得没有错,孔一斗不像是撞死的,毕竟他的鬼脑袋上,还插着箭呢!
“孔一斗在战场上受伤,你们没有领到了朝廷的抚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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