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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未反驳什么,他突然站在原地,不再向前。押着姑娘们的两个偶人也僵住脚步,她们不知是为什么。回过头,问萤发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神情。他拈起下颚,好像在短暂地盘算什么,随即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
“竟还有意外之喜。”
这是他离开前两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影子消失在向上的阶梯后,两个偶人完全定在这里,一动不动,保持着压制她们的姿势。问萤竖起耳朵,待她完全听不到妄语的脚步声后,立刻一记后踢,踹翻了那个偶人。随即她灵活地转身,以柔韧的身姿在狭窄的通道间活动,彻底打碎了偶人的四肢,还踢掉了另一个的头。她上前拉扯按着皎沫肩胛的偶人,发现自己的力气还是不够,便从手中扩散出一股寒气。冰雪覆盖在偶人的手臂上,她口吐一阵苍白的火,再侧掌劈下去,它的胳膊便被轻易斩断。这下再摘掉皎沫衣服上的假手,就容易许多了。她扶住有些虚弱的皎沫,慢慢坐在台阶上。真是奇怪,之前还将自己一路搀扶下山的皎沫,怎么这时候就累成这样?
“你到底怎么啦?”问萤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你好像……很不舒服。说起来那混账去哪儿了?他竟然没派更多人手看住我们,想来是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但这样也好,既然他已经离开,不如我们趁机跑掉吧?”
“……”
皎沫的手微颤着,扶在太阳穴边。她的脸在幽蓝火光的照耀中变得惨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她努力定神,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一旁的灯火。
“怎么了?你想站起来,还是……”问萤感到手足无措,“需要我做什么?”
“那是,长明灯……”
“长明灯?长明灯怎么了?我记得,灯油能烧很久……不过为什么要给新开的隧道点长明灯呢?”
皎沫未做解释,猛然站起来,又因起身过猛而头晕目眩。
“欸,你别乱动了!要不我扶着你慢慢走?我们先上去么?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兄长他们过来了?那我们还是快些和他们会和吧!”
问萤焦虑万分,她不知皎沫究竟怎么了。但不论如何都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既然情况不好,那一定需要治疗了。而且在这里待得越久,她的状况好像越糟。
“我要下去。”她说。
“什么?”问萤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下去?为什么?”
皎沫不由分说地向下走去,手还扶着墙,像个老奶奶似的步履蹒跚。问萤不明所以,连忙跟上去,生怕她突然摔倒,用滚的下楼。她一边在旁边焦虑地伸手,一边追问:
“到底是怎么了?莫非你要强忍身体不适,将妄语的秘密一探究竟吗?你还是身体要紧呀!他既然声称要带我们参观什么,证明他一定有所准备!万一有什么圈套该怎么办!”
皎沫着魔似的向前走着,问萤不得不紧跟上去。但没过多久,她也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约是因为不够通风,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腥臭,但不算难闻到无法接受。对于动物的妖怪来说,血腥的气息甚至可以显得甜美。而实际上正好有一股芬芳的味道愈发浓郁,她作为狐妖,很难判断这究竟是什么特殊的花果香,还是濒临腐烂的骨肉的气味。
她不再阻止皎沫,一股在心房挠痒般的好奇占据理性。她步步下行,走得越来越深。而随着她对某些事物的靠近,那股甘甜的气息几乎甜得发腻。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究竟会看到什么?问萤完全捉摸不透。对她而言,这气味只能引起食物上的联想。诸如被果汁腌渍的温热的鲜肉、甜酒和血同浸的带筋棒骨、裹满糖霜的绵软的内脏……妖物中最原始的动物本能开始觉醒,这样想下去只会越来越饿。甚至,她开始比皎沫更迫切地想要见到气味的来源。
她们终于来到底层。
随即,问萤比皎沫更快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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