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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擦鼻血的手顿了下。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手心里带血的帕子,许久道:“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谋逆并不是什么可以网开一面的罪名,你明白么?”
沈行之淡笑着望着那个背影,微微点头。
李念其实心里有数。
她对大魏历史了解不多,但前世关于大魏的电视剧和小说看了不少,却从没有听过“邵候”二字。
明明也是开国功臣,但往后六百年的历史里,朝野之中也未曾听闻有邵氏一族。
她以前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回家种地赋闲也是人生的选择之一,并不奇怪。
但现在,她躺在自贡的这张床上,想着沈行之那句“蜀地官员多是邵候门生”,才察觉出其中细微的关联。
历史上的太平五年秋后,因盐乱而问斩的,除了监管不力的地方官员,也有京官。
如果邵思昌不是回家种地赋闲而退出历史的舞台,那他也许有另一个结局。
就是在这次盐乱中被牵扯其中,成为反贼,被削爵发配,亦或者满门抄斩。
李念躺在床上,直到沈行之吹灭蜡烛,四周一片寂静,也难以入睡。
京城六月下起雷雨。
邵思昌冒雨入宫觐见,一整天人都没回来。
天已经见了暮色,邵安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望着雨帘出神。
他自迈出离开青州的那一步开始,不曾后悔,但却止不住自己的思念。
此时一条腿跨在窗口,坐在屋檐下,看着回廊前的滴水,擦擦手里的横笛。
以前,人们都说是他追着李念跑,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拉着李念跟着自己胡闹。
他那么喜欢那个明艳的笑容,哪怕他一开始就知道,那笑颜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门第就像是一条横在他面前的星河,他在地上,过不去,也没有理由喊她从天宫飞下来,摔在地上。
他努力藏着这份心,以为可以藏得很好,可以一直一直藏下去。
可看到她和沈谦真的站在一起时,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舍不得。
“邵安。”
闻声望去,侯府世子邵平撑着伞,从院外拎着衣摆,迎着大雨走过来。
他布鞋踩水,踏出层层水花。
“你又在擦笛子。”
邵平站在屋檐下,伸手合上油纸伞,甩了几下,水滴从伞头飞出,在地上画出几条水线。
那横笛是去年邵安生辰,长公主命人送来的一只和田玉名家雕刻的玉笛。
邵安舍不得用,只在思念入骨时,拿出来擦一擦。
邵平看他爱而不得的样子,自觉没什么资格斥责他,便默默站在一旁,望着他,心里也一样不是个滋味。
两兄弟虽然性子上南辕北辙,一个喜静一个好动,但情路偏偏都一样坎坷,像是上辈子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天色阴沉,雨幕冲刷着黑瓦,让两人的沉默更显几分阴郁。
邵安抬眸瞧他,看他不说话,只盯着手里的笛子,有些不解问:“你怎么有空来我这?这眼神是来抢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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