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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修长,黑牌子极为显眼,就那么轻轻扣在桌上。
李念已经在桌边坐下。
她昨晚一直在想回还是不回,没睡好。
白日下雨凉快了些,就迷迷糊糊睡了半个上午,眼下脑子刚醒,就瞧见屋外两个急匆匆冲进来,那架势一看就是来吵架的。
只是走在前面的人,显然看到了沈行之那不经意的动作,眼神落在那块扣放的牌子上,顿了下。
“什么事啊,能让朝廷命官都没个样子,下着大雨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李念微笑颔首,“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吵架的?”
张仟佰一身青色官服,也没打伞,目光从那牌子上挪开,落在面前这女子面颊上,眉头一紧。
“本官看起来很闲么?”他道,“吃饭还用得着跑到你们这小商贾的屋里来吃?”
李念“哦”一声,了然点头,“不吃最好,确实没准备两位的,不如两位坐下等等?”
她话音刚落,佩兰就极为配合地端上满桌饭菜,在她和沈行之面前摆好碗筷。
张仟佰的鼻翼直抽抽。
他指着眼前两人,话冲到嘴边,但看着那块见不到正面的牌子,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等就等!”他哼一声,踱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直至此时,他身边那个和邵安一半年岁的少爷,才凑在他身边,扯了他衣袖一下。
张仟佰一把抽出自己官服的袖子,也不看他,只盯着面前吃饭的两人。
他看着那白衣的男人端坐的姿态和气场,虽然一个字都没说,见他穿官服却也不行礼,从容淡然,举箸之间透出几分俾倪天下的气场。
手腕上虽然挂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子,但那链子也没影响他半分。
张仟佰看着,嘴巴渐渐就歪了。
如今这群商贾,有钱了,倒是会玩起来!
他这般想着,在看这屋内的陈设摆件,那些紫檀木的博古架,青铜铸造的仙鹤香炉,一方长榻旁悬挂着圣人挂像。
还有垂坠的珠帘、汝窑茶盏,甚至他现在坐着的镶嵌贝壳的红木椅子,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全是奇技淫巧赚到的不耻之银,越看越气。
“你之后怎么安排?”李念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故意问沈行之。
沈行之唇角微微勾起,他先看一眼李念,再伸手一边夹起菜,状似无意地说:“抓人、抄家、流放。”
说得过于简洁明了,让李念也愣了下。
这还怎么问?
除非边上那俩是傻子,不然不可能听不出这意思来。
但偏偏,那张仟佰可能就是个傻子。
他冷哼一声,怒拍一把小桌:“你可真好大的口气啊!小小商贾,如今都敢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
他蹭一下站起来,怒道:“来人!把这两个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刁民,给我带走!”
这一番话过于慷慨激昂,着实把李念都怔住了。
她慢慢把筷子上夹着的豆干塞进嘴里,三分惊讶七分调侃道:“大人中气好足啊,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能这么大官威?”
张仟佰显然没听懂这个别人的地盘是什么意思,还有些不屑哼道:“你满屋子总共五个人,还别人的地盘……本官带了八十人来,你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跟我走。”
李念挑眉,伸手打了一碗白菜豆腐汤,不疾不徐道:“张大人,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她吹一下手中的汤,微笑看着张仟佰:“敌众我寡,优势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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