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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怨不得李念,人嘛,总是会有些先入为主的想象。
她上辈子读书时,大魏这一朝是必考内容。
历史长且辉煌,从开国起,到灭亡时,明君昏君,贤臣奸臣,皆青史留名。
其中最有争议的有两人,一是开国后暗中帮助皇帝肃清异己,以杀止战,自觉双手染血不配青史留名,又因这般甘当太平天下垫脚石的觉悟,被当世史官尊敬,真就没让他留下姓名的楚阳郡公。
另一人,则是两百年后如霹雳一样凭空炸裂而来,以商为官,帮助太宗皇帝夺回皇位,开创永明盛世,脚踩黑白两道,励精图治四十年的第一丞相宋甄。
这两人的身份都像是蒙着一层纱,历史上的记载并不多,争议又大,以至于后世不仅经常在考试里见他俩,连写小说,都喜欢用他们俩来搞创作。
当中属楚阳郡公发挥空间最大。
毕竟他史上没留名,虽然备受史官尊敬,但也没从史官口中落下什么好听评价。
基本上都写的是以杀止杀,心狠手辣,少部分还说他冷血恋战,图谋天下,骨子里是个嚣张跋扈的权臣。
甚至连带着帮长公主李念正名,说她嫁进去之后“嚣张跋扈”以至于最后被朝野唾弃这件事本身,就是楚阳郡公安排的一场阴谋。
以此为基础,那些杜撰他的故事里,什么双男主,兄弟情,皇帝其实是女人……这种故事从小李念就看了不少。
她此时走在青州街头,见满眼古香古色的屋檐铺面,迎着微风踱步道:“楚阳郡公位高权重,身边不缺莺莺燕燕,他要是有你半分谦和,也不至于现在都孑然一身,兀自一人。”
沈行之闻言,背在身后那只手虚握着,指尖微微一跳。
他看着李念笑盈盈不以为意的侧颜,只能接了几声“对”。
春寒料峭,微风抚过新芽。
李念将手里的链子折了两道,拎在手里。
她与沈行之一前一后,半身间距。
说是出来买换洗的衣裳,实际倒像是李念牵着个慢吞吞的老爷子,领着他在青州街头转来转去。
即便如此,她也是一家店都没放过。
此刻她是真觉出点沈行之的不同寻常来。
若是别的男子,恐怕早就抱怨连连,非要找个什么石墩子坐下歇歇,亦或者非要追问个她到底在找什么才肯罢休。
但这沈行之,一路安静,人热了买扇,口渴了买梨汁,掏银子的时候也不含糊,两个人悠悠荡荡走了一个多时辰,李念自己都要累倒了,反而是他,一句抱怨也没有,安安静静跟着。
又过半个时辰,李念是真不行了。
她指着那大碗茶的茶摊,扶着腰,连连叫苦:“不行不行,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看。”
沈行之跟在她身后,抬手同小二道:“两碗银耳汤,一碗少些冰糖。”
他撩袍在长椅上坐下,这才将坠着链子的右手架在桌上,低头揉了起来。
李念瘫在那,这才瞧见他已经被压的有些发青的手腕,有些惊讶。
她不觉得累啊。
链子虽然在手上,但走了这么久,也没察觉到有多沉。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顿时也有了答案。
李念蹙眉道:“一会儿买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吧。”说完,又道,“我也不是不能扛事的人,沈兄大可不必都自己端着,这东西又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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