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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武没睡几个小时,一大清早就被脸上和头上的伤给疼醒了。他一摸,脸上是血痂,再一摸头,全是包,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的。虽然李武就被踢了半分钟左右,但被五个大男人一起踢半分钟,的确也够他受的。
“我昨天晚上跟谁打起来了?”李武摸出手机就给小弟打电话。李武只记得打架时的一些片段,具体跟谁打,为什么打起来他全忘了。
“黑子他们。”
“哦……对,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打起来时我们在外面,都没看清楚,后来送你去宾馆时听你念叨了两句,好像是黑子说张岳的事儿了?”
“哦……对,对。”
“你没事儿吧?要不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儿。你们都过来,叫上兄弟们都来我这里。”
“大哥,知道了。”
李武真记不清楚把人家砍什么样儿了。但他现在一照镜子可以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儿:脸上一道刀痕,满身都是土,还粘着些米粒子,那叫一个埋汰。
李武怎么也是个社会大哥,这样的事儿能善罢甘休吗?
还没等李武的小弟过来,李武就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李武啊,你昨天跟黑子他们打起来了吧?”
打电话这人明显是老古找来说和的。以老古现在的财力和地位,他实在没必要为了小兄弟与李武大打出手。混到老古这份儿上,谁还愿意打架?当地混子酒后滋事的事儿实在太多了,抡刀动枪的也相当多。这样的事儿,只要大哥出面找个人说和,该赔钱的赔点儿钱,该道歉的道个歉,也就算了。
“哦,对,昨天是和他打起来了。”
“你们把人家砍了十多刀,现在人家还在附属医院躺着呢,昨天晚上流血差点儿流死。”
“嗯?那你打电话是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老古的人吗?要不我叫老古出来,你们谈谈……”
“嗯,哦,啊,好呀……我现在还没醒酒呢,脑袋跟要炸了似的。要不这样,我再睡会儿,你过两个钟头再打电话过来,行不?”
“好吧……”
人家李武还真就没想谈,他在刚才的通话中就记住了一句话:“现在人家还在附属医院躺着呢。”
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当地混子冲到医院补刀的事儿越来越少了,但说和的那人也的确缺心眼儿,还没和谈呢,就把黑子在哪儿告诉李武了。
据说李武当年在赵红兵没入狱之前,在狱中不参与任何一个团伙儿帮派。尽管那时候没人敢欺负他,但他也从来没睡过头铺。可见,李武这人远不像张岳那般爱出风头。
通常在街头打架的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过了三十岁,已经很少有混子再在街头打架了。当然了,东波除外。即使东波活到七十岁,他还会跟十八九的孩子在街头打架。
这样看来李武就更有趣了,年轻的时候从来不出风头,到了快四十岁的时候,忽然开始提着刀枪打架了。
这有点儿像什么呢?有点儿像东北形容“黄昏恋”的一句话:“老房子失火,那可了不得。”
这话的意思就是:上了岁数的人,要是真对谁动了感情,就像老房子着火一样,烧起来比新房子火势还大,比年轻人还厉害。
前十多年都没打过架的李武,这次,显然是对黑子等人“动了感情”。
老房子失火,那可了不得。
一个小时后,李武带着七八个人,提着刀和枪就到了附属医院住院部,打听好了黑子的病房直接冲了过去。
据说,那天黑子他们五个人共有三个人住院。黑子自己住一间,其他两个人住在隔壁一间。李武直奔黑子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黑子和他老婆两人。房门一脚被踹开。
“操你妈,你还认识我吗?”
说着李武手里的宽背大砍刀就朝黑子的脑袋抡了过去。
黑子下意识地用胳膊一挡……
胳膊折了。
此时的黑子借势一翻下了床,冲到窗前就想跳,结果被李武一把抓住了后脖领子,又是一刀。
李武的兄弟们齐齐冲上,手无寸铁且胳膊被砍折的黑子蜷曲在地,一只胳膊抱头,任由片儿刀雨点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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