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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眼,一个面庞比她略微圆润,眼睛也更清亮的女子,正对她展颐而笑,柔婉得好似春水微波。
李敬芳却突然恼怒起来,气呼呼地把凤纹铜镜扣下去,鄙夷道:“就你没出息,就只知道哭。”
就在李敬芳对着镜子发疯之时,沮渠牧犍令宗室王爷还郡的消息,也传到了拓跋月耳中。
此时,她踱到沮渠无讳所赠的画像跟前,对霍晴岚道:“看样子,大王是容不得他们的。”
这本就是一次试探。
要想摸清沮渠牧犍对沮渠菩提、沮渠无讳的态度,拓跋月不得不想一些法子。
至于日后,怎么都好。
倘若沮渠牧犍能与她一条心,能听她的劝,大魏能不动一兵一卒便收复河西国,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倘若沮渠牧犍认不清局势,与他并不肝胆相照的河西宗室,便是拓跋月可用之人。
二月打头,未尽的料峭春寒,犹在空气中恋栈不去。
河西国却已然忙碌起来,为鄯善王弟素延耆的到来做着周密准备。
汉昭帝元凤四年之后,楼兰改称鄯善。鄯善都于扜泥城,东通河西国之敦煌郡,西通西域诸国,正是东西间的要冲塞地。此番,素延耆是作为质子身份,前往大魏朝贡的。
姑臧,是素延耆去往大魏的必经之路。
来到大魏的姻亲国,素延耆只觉是接袂成帷、人声鼎沸,一夜一日走下来,姑臧城的靡丽繁华似也看他不尽。无奈物力有限,行程吃紧,至迟再呆两日,也必须起行向东。
作为宗主国的公主,拓跋月对素延耆自是格外优待。对方送来的贽礼,乃是牛、马、驴、驼、葡萄等特产;而拓跋月除了回馈以河西国的物产,还有不少珍稀的珠宝重器。
原本,融融穆穆的气氛,令拓跋月欣慰不已,但始料未及的是,就在素延耆出行前一日的黄昏,一头公牛脱栏而出,竟然将在园圃种菜的孟太后拱翻在地,惊得她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素延耆惊骇不已,忙对沮渠牧犍再三致歉,但沮渠牧犍却报以冷眼,怀疑他心存不轨,将之软禁在别馆之中。行程就此耽搁下来,那头公牛作为肇事者,自然是要被斩杀的。
说时迟那时快,赵振却遵拓跋月的懿旨,将这事阻了下来。
“此事必有蹊跷。”赵振说。
其一,河西国的圈栏何其稳固,岂会那般容易让那畜生跑出门去?其二,即便跑出门去,又怎会不偏不倚地跑到三里地外的园圃里,正好伤害了孟太后呢?
牛栏门扣的松开,是自然老化,还是人力所至,不难查验;而公牛易为红色所激怒,也是人所共知的常识。结果很快便出来了。赵振与左相兼大理寺丞姚定国联手查探,一致认为,有人故意打开了牛栏的门扣,至于公牛为何会径直冲向园圃,也是因为有人刻意引导。
不过,奇怪的是,牛栏到园圃之间,并无灼目红物,公牛如何会发怒伤人呢?
拓跋月在探望孟太后之时,瞥见她常戴的首饰,心里涌出一个猜想。
姚定国和赵振试验一番,翌日便对沮渠牧犍和众臣道:“公牛怒伤太后,并不因为红色,而是因为太后的那支彩金步摇。”
此语一出,宜阳青殿中四座皆惊。
中书郎宗钦颇为不解,疑道:“公牛不是见红生怒么?一支彩金步摇怎会激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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