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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谈得太糟糕了,他在一旁听得都心焦,又不能离开,借着看那窗外的风景悄悄偷看玻璃上朦胧的丽影。
“我的胸针呢,是谨行送的!”
她理直气壮的话,听得他冷气直抽。
陶茉莉、陶茉莉,你就这么时时刻刻要把易谨行抬出来向我示威?
他是有多可笑啊,念念不忘别人的妻!
既然她急赤白脸撇清关系,他也硬下心肠把话说绝。
日内瓦一行回来,知道她没来,当时心情就绝望了似的,做什么都无力。
如果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老天还要安排遇到她,为何不就此相忘于江湖。
他的颓丧没挂在脸上,却反应在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无人的时候,他捻着那枚不起眼的茉莉胸针。自嘲地想∶这小玩意儿怎么就把翡翠玉西瓜比下去了?在她心里,他的爱就比易谨行的差吗?
好多次,他就想把她吊起来仔仔细细审她一审问。
他没把她吊起来,倒先把甄信品揍了一顿。
临走时,甄信品擦着脸边的血迹,指着他笑着说∶“云官,你可是越活越回去啊,在一个女人手上栽了两次。你别回上海,要是回去我不得放过你。”
哼,他上官云澈还有脸回去?
为了她,丢脸、丢祖宗的事都做过。上海滩的公子哥们谁不笑话他。
笑也笑了,丢人也丢了。
他不要脸的就要她一个拥抱吧,他沉醉在她的香氛中,期望能得到更多。
如果不是骆小平蠢头蠢脑冲进来,他做的一定更多。
事后,他冷静后亦有点纳闷,隐隐感到有些不对。茉莉不是随便的女孩,在上海,她不愿意时,哭得几乎像要死去。而这次,她没有推开他,虽然贴着他胸膛的素手微微发着轻抖,莹莹扇动的睫羽下的秋水,诉的情愫是,“她情愿。”
他心颤着,为不经意触到的真心。必须要和她认认真真谈一次。如果真的有一线机会呢?他期待过又不敢奢望的永恒。
第二天,她没来。第三天,没来。第四天……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当他觉得有一点点曙光的时候,她就像蜗牛退回到壳里。
“Jasmine病了,请假。”
“什么病?”
“这……就不清楚了。”
完全乃是推脱之辞!那日夜里从公使馆离开还是好好的,怎么第二天就病了呢?
他气急败坏地对郑管事,道∶“郑管事,打电话给她,马上叫她来!”
“可是——”
“没有可是!告诉她,我快死了!”
郑管事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公使……”
“去!”
“是。”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昂着脑袋回到书房,没人看穿他内心的怯弱。
他是在害怕,害怕某一日会再次忽然就失去了她。
茉莉,茉莉。他好想告诉她,只要她不离开。他宁可这么远着,不打搅,不靠近。
他派人打探她的生活,多希望她过得不好,生活窘困,千疮百孔,他就会有机会趁虚而入。但她过得不错。有丈夫、朋友、女儿,衣食无忧。好几次,他尾随着她,偷偷跟在她的身后,看她抱着女儿在海德公园漫步,而她的身边,男佣人正推着轮椅上的易谨行。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如果能回头,这一切本来是属于他的幸福!
他想把她夺回来,用最可耻、最肮脏的手段都可以。但又深知,她不会愿意。伤害了她心爱的人,她会恨他。他可怜自己,又憎恨自己的无耻。
他多想自己也和她一样,把过去忘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他想了想,马上又放弃这个想法。记得固然难过,但忘记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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