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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止总觉得,倘若顾冕旒真的想,定有办法让后来的他清楚记起所有前尘往事。
但没有。
至今那些记忆在他这里仍如晨雾,朦胧得很。
燕止总觉得,顾冕旒就是故意的。
有人昔日装得温文尔雅、不羁豁达,实则内心幽暗半点不宽容。他应该就是无法释怀,很多事情揭不过去。于是干脆忘了了事。
但,又或许。
顾菟只是太过迫切想要脱去那层去壳——那层伤痕累累、无法修复,连模样和性子都不再完全属于自己的残破躯壳。
顾菟本来不该是那样。
如若他能生在一个没有枷锁的人生,他自知定能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或许那样,阿寒会更喜欢他。
或许那样,他们本来可以幸福的。
所以,很多前尘蠢事,就该忘了。忘了以后,他终于能够只凭本能行动,可以无比坦诚地对着心上人直言“我不懂爱”,又能毫不犹豫跟着他一起跳下万丈深渊。
疯么?古怪么?难测么?
但那样才是真正的他。
他想要的,本就是能够脱下一切束缚,肆意无拘,仅凭心意驰骋天地之间。既是心无挂碍,又是坚定地心有所属。
终是如愿以偿。
深渊之中不见日月,亦感受不到时光流逝。好在慕广寒随身带了不少糖果充饥:“这是数日尝试,口味最像南越杏子糖的。”
他特意给燕王留下最像杏子糖的糖果,却没想到在此派上用场。
燕王拈起一颗放入口中。
浓郁的甜蜜化开,别有一番风味。确实像杏子糖,又没那么像。在将来漫长的时光里,他应当会越发喜欢这口中甜蜜。
事实证明,即便周遭一片黑暗,出路难寻,二人只要在一起就确实不会孤寂无聊。
两人谈天说地,十分快乐地一起背地里蛐蛐这些日子见过的阴夏寰宇王公贵族、祭司大拿们,说完了他们的坏话又开始大不敬地议论神明。
慕广寒曾在南越看过很多神话话本,其中常常编排当年月神与邪神断义割席,种种爱恨情仇。
在那些话本里,有写二神因为争夺凡间一女子而反目的,也有写他们为争夺天道垂青而明争暗夺。但种种书写,都不过是人间爱恨情仇的映射。
“可神明毕竟不是凡尘中人,一体双生的两位月神最初混沌未分,也并无正邪之辨。”
“只是月望恰是秩序所化,寓意稳固与现状维系。而怀朔则是混沌化征,所代颠覆与毁灭。”
“世人常以主观之念,笃定稳固与维持乃是善,而毁灭与颠覆则为恶,遂以此为依据给了神明正邪之名。”
“但你看……这些年来阴夏寰宇之安稳,实则构筑于作恶多端与转嫁恶念。而历代许多已然腐朽烂透的朝代,亦是先由彻底的毁灭推翻秩序,才能新生,再度重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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