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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西凉王动如脱兔,走路没声。
刚才还是月下模糊身影,一时间突然就很近。近到慕广寒在这并不宁静的夏夜,甚至听到了西凉王浅浅的呼吸声。
太稳了,流萤都未散。
慕广寒默不作声,把坐下大青石分了他一半,西凉王也就那么大咧咧坐下了。总觉得此人周身气息像一只猛兽,有一种极强的侵略性。
慕广寒又伸手,把带来的美酒分了他一壶,西凉王也丝毫不怀疑,仰头就送入喉中。
“好酒。”
他笑笑:“月华城主此番,可谓……诚意十足。”
慕广寒:“你也不差。”
他亦微笑,面具映着月光,微微等了片刻才又坏心眼地问西凉王:“我们月华城特产的桂花酒,闻着香极,喝着却十分割喉吧?”
燕止:“……”
慕广寒努力忍笑。
虽人尽皆知西凉的酒都烈,西凉人也都很能喝。但他们月华城这个酒实是苦酒入喉、难以比拟,能看出来燕王在拼命忍。
忍了半晌,硬是没有咳出来。
只淡然道:“月华城所产,确实不同凡响。是燕止不自量力了。”
……
那日,慕广寒没有成功拿到海东青送来的信。
但无妨,知道来过就成。
他们两人一直以来,总能心照不宣。
这几日,慕广寒再度认真考虑了许多事情——是,他是可以努努力,在二世子雁真大军到来之前不计代价先将燕王灭了,再期待雁真能和他那个蠢哥哥一样好对付。
但,人在乱世,这种毫无根据的期待往往害人不浅。
万一雁真不好对付,万一燕王走运又没死。
万一西凉疯了,不管不顾打着“报仇雪恨”的名号与南越全面开战。
乱世之中,啥人都有,慕广寒不敢完全假定对方一定思路正常。反而这么多年交手下来,西凉王燕止最正常。该打打,打不过跑,从不贪功、也不意气用事。
燕止这几日的反思,与月华城主差不多。
人这种东西,真的很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蒙住眼,然后深陷其中一叶障目——
同月华城主鱼死网破,真的值得么?
是,眼前这个人,是他心中最大的隐患,和将来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但他眼下当务之急的敌人,是他么?
如今,雁真要南下了。
那么好的抢功机会,坐收渔翁之利,以那人个性怎么可能不来?
他若不来,发生在洛州的故事是“燕止救蠢货大世子有功”。而他来了,如果还赢了,整个故事即将被扭转成“二世子救那两个陷在洛州的蠢货有功”。
再往宏观看,他们两在这里斗得不亦乐乎,“别人”又在做什么?
比如,西凉王的敌人,刚被打下未必甘心臣服的仪州、大片散乱的东泽。又比如,洛州的敌人,这半年内虎视眈眈的随州、宁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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