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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出了林家,被冷风一吹,感觉酒醒了不少。信步走出小区,不由自主的朝诊所方向走去。
诊所的牌匾和灯箱还在,只是上面落了不少灰尘,卷帘门上还被贴了无数个小广告,显得有点破败。他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望着,依稀之间,仿佛看见父亲正站在台阶上,忙前忙后维持着排队人群的秩序,瞬间便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呼啸的北风似乎小了些,几片晶莹的雪花落了下来,掉在他的脸上,瞬间便化成一滴水珠,与眼泪一起滚落下来。
下雪了。零星的雪花转眼间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飞飞扬扬,漫天舞动。
他站在雪中,忽然想,是否该给常晓梅挂个电话呢?为了自己,好端端的前程毁了,总该安慰几句吧。于是,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拨通了常晓梅的手机。
“我正打算给你挂电话呢。”电话一接通,常晓梅便抢先道,语气还跟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
“常局,我听说……”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常晓梅便打断了:“道听途说的事,不说也罢,还是听我说点重要的吧。”
他只好点了点头,默默的等着常晓梅往下说。
“今天下午,有关领导跟我谈话了,他们让我回省中医药大学工作,我拒绝了,主动提出要去基层,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些都不算什么,连邓大人尚且三起三落呢,何况我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常晓梅平静的道:“我最关心的是你和孙可鑫的诉讼,现在看来可能帮不上忙了,只能靠你自己了,怎么样,能坚持下来吗?”
他不由得苦笑,心中暗道,我坚持又有啥用呢?法院并不会因为我的坚持而改变判决结果,无非是跟张力维拖些时间而已,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并不想让常晓梅失望,于是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会坚持到底的。”
他不清楚常晓梅是否相信这句话,总之,电话的那一端沉默了,半晌,才听常晓梅缓缓问道:“外面下雪了吧?”
“是的,雪挺大的。”
“英国有个大诗人叫雪莱,他在《西风颂》的诗里说过这样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谢东不知道谁是雪莱,更没读过什么《西风颂》,但是这句话却依稀听过,其中的含义也基本明白,于是抬头看看漫天飞舞的雪花,默默的想,是啊,春天可能真的不远了……。
转眼就到了下周二,第二次开庭的日子。
起床之后,他特意收拾了一番,刮了胡子,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默默的想道,今天就只能靠自己了。
上次庭审,一切都是由王律师安排的,而早在几天前,王律师就来过电话,婉转的告知,由于公司另有安排,这次庭审就不能陪他去了,这都在意料之中,魏霞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承认跟他有关系,怎么可能让公司的法律顾问帮忙打官司呢。
反正赢不了,有没有律师区别不大,自己尽力而为吧,他想。等这件事处理完,马上赶回平原,还是搞定魏霞更重要,和当爹相比,官司的输赢已经无足轻重了。
如果不是怕关注自己的人失望,他甚至想连庭审都放弃,随法院怎么判都可以,反正地球人都知道他的对手是张力维,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青林还是很体贴,清晨便起来准备好了早餐,还约了小姜,两个人要一起陪着出庭,他本想拒绝,可后来听说,中医研究院有不少同事都申请了旁听,也就只能答应了。
上午九点,当他神态自若的走进法庭,旁听席上随即骚动起来。站在被告席放眼望去,马上发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除了中医研究院的同事,丁苗苗和老周爱人居然也来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本来很放松的心情,不免紧张了起来。
再往原告席上看去,孙可鑫似乎比之前胖了些,气色也好了不少,想必这段日子过得挺舒心,起码不用整天东躲西藏的钻耗子洞了。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之时,他还微微笑了下,搞得孙可鑫有点不知所措。
九点过五分,随着书记员宣布审判长到庭,全体起立,庭审正式开始了。
程序基本差不多,很快进入了法庭调查阶段,果然,原告方的第一位证人出庭作证了。
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农村老汉,皮肤黝黑、瘦小枯干,由于长期劳作的原因,微微有些驼背。他缓步走上证人席,一见下面有这么多旁听者,似乎有些惊慌失措,不由自主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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