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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沉得很,好像压了万钧的石头。
我在颠簸中渐渐恢复知觉,迷茫中,先前的事纷纷涌起。
——贱婢……
眼睛倏而睁开。
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我躺着的地方,似乎是在马车上。
嘴巴里被塞了东西,像是破布,我的手也被反绑着,四周不算漆黑,但看不清。我睁大眼睛观察,自己似乎是被装在了一个麻袋里面。
后脑仍隐隐生疼,下手的人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力道拿捏得不好,也没有打中要害,以致于我晕得不够透彻。
不过这马车甚为颠簸,当是在土路上跑,将我的身体震得筛糠似的。
“……阿洪,这路上这般颠簸,她不会醒来吧?”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像是驭者。分辨了一下,当就是方才在门外唤我的内侍。
“放心吧。”那个叫阿洪的人声音很近,应当就在我的身旁,毫不在意地答道,“就算她醒来又如何?嘴堵着,手足也捆着,莫非还能飞了?”
此人我认得,是长公子身边的侍卫,平日在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虽不算熟识,但也时常打招呼。
而外面的内侍叫陈定,平日里时常来公子院中给长公主传话,也算得熟人。
加上一个徐宽,此事是长公主指使,乃是无疑了。
只听阿洪叹口气:“我说,张内官下手也太狠了。这云霓生一个女子,又是打晕又是捆绑的,她平日为人不错,还给我算过命。”
“我等都是听人吩咐的,哪管得了许多。”陈定道,“这云霓生也是咎由自取,早听说她勾引公子,不干不净的,今日公子竟跑到圣前请命,说要去任平越中郎将。”
平越中郎将?我正艰难地用活动着双手,试图从衣袖的缘里寻找一直以来暗藏的薄刃,听着这话,不禁定住。
平越中郎将,乃镇守南越的主官,统辖南疆兵马,治所在广州。虽是个领兵带将的官职,但南越离雒阳遥远,故而它地位虽相当于刺史,却不算个好差事。往常,皇帝要是对哪个地位颇高的人有了看法,又不愿意撕破脸,便会将他任为平越中郎将,以一脚踢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而上一任平越中郎将,就是这么一个倒霉的人,不久前死在了任上,数日前消息才刚刚传报到朝廷。只是朝中争斗如火如荼,无人分神理会此事。
“这与云霓生何干?”
“怎会无干?公子这些年来,愈发与家中对着干。又是习武,又是一意孤行去河西,又是要出去开府,他一个金枝玉叶的公子,何来这许多想法?不都是那云霓生唆使的?”
“可长公主这些年来也不曾说过什么。”
“长公主不说,可不见得她不曾记在心里,她一直忍着,也不过是看云霓生为公子挡灾之事。”
“莫非现在不须她挡灾了?”
“屁的挡灾。”陈定道,“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表公子手上,淮阴侯也想给他寻个挡灾之人,便来求长公主将当年给公子算命的方士请回来。你莫说,就在上个月,还真的将他找到了。不过长公主不曾告知任何人,也不曾告知淮阴侯,却请那方士又给公子算了一遍,问他可有另外给公子挡灾之法。那方士得了长公主钱财,也是爽快,当即作法,说公子因得长公主多年来修善积德,命数已改,如今乃大吉之相,便是无人辅弼也可平步青云,福寿延绵。那方士还给云霓生也算了一卦,说的什么我就不知晓了,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阿洪似咋舌。
“还有这般曲折?”他说。
“那可不!”陈定道。
“可昨日长公主还让云霓生去宫中给圣上挡灾。”
“那有何妨,她可挡灾乃是实情。”陈定道,“何时用何时不用,长公主早就想好了。徐内侍这会恐怕正领着人搜这婢子的屋子,据说她偷了府中许多钱财,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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