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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焕和云琦往堂上去,而冯旦领着我,走向了别院。
我说:“秦王怎又将我隔开,有甚话不可在裴司马与云大夫面前说?”
冯旦道:“姊姊莫多想。秦王说了,姊姊是个贵客,长途劳顿,来了便要好生招待。薛内侍几日前就吩咐我等将这别院收拾齐整,又添置许多新家俬,好教姊姊住得舒适。”
我心底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好个以礼相待,仿佛他是将我重金请来,而不是拿公子性命将我逼来似的。
“这院子只有我住么?”我打断冯旦滔滔不绝的话头,问道。
冯旦道:“正是。”
我颔首:“我累了,且去歇息,若是用膳,不必来扰我。秦王若要召见,来告知一声便是。”
冯旦一愣,答应下来。
我没再多说,径自走进院子,朝寝室而去。
这院子确实新修葺了一番,室中的各色用物,大多是新的。铺上的寝具也皆是上乘,铺盖散发着新丝絮的味道,摸着十分软。
我将四下里看了看,记清了各处出入口的位置以及方向之后,关上门,毫不客气地宽了外衣,拉上幔帐,躺到榻上歇息去了。
这些日子,我着实没睡多少好觉,好不容易有了这舒服些的歇息之处,沾枕即眠。
梦里依旧纷扰,我时而梦见公子,时而梦见秦王。我和公子站在武威的城头上,转眼,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雒阳皇宫。皇帝一命呜呼,而秦王穿上了皇帝冠冕,坐在御座之上,看着我冷笑……
等到我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睁开眼,只见室中黑乎乎的,已然入了夜。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何事?”
门外传来冯旦的声音:“霓生姊姊,大王回来了,请姊姊到堂上去。”
我应一声,待得思绪清明些,掀开被褥,起身穿衣。
出了院子,只见王府里已经到处点起了灯。我跟着冯旦穿过回廊,转了几转,却不是去堂上。
他引着我到了一处园子里,穿过花木点缀的小道,进入一处看上去像是书斋的屋舍之中。
室中点着灯,待得入内,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案前的秦王。
这书斋中,到处堆满了书卷。
秦王的案前和两旁,书籍也堆得似小山一般,而他正在案上提笔疾书,似在批阅文书,神色颇为认真。
室中没有旁人,甚是安静,甚至能听到笔触细微的声响。
许是听到了动静,未几,他抬起头来。
目光相触,我看着他,没说话。
秦王似乎对我的无礼全然不在意,继续写了几个字之后,道:“这是河套来的急报,拓跋彦甚是不安分,得了漠南便想要河套,趁着秋凉打劫来了。”
这话没头没尾,也不知是对我说的还是自言自语,我狐疑地瞥他一眼,淡淡道:“是么。”
秦王没答话,少顷,抬起头,往门外唤了一声。
先前那个姓薛的老内侍走进来,向秦王一礼:“大王。”
“呈膳吧。”他说。
内侍答应一声,退下去。
“你是打算站着用膳还是坐着用膳,”他又写起来,一边写一边道,“从前可不见你这般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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