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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城内御道之上,前些日子冬日气候留下的积雪薄薄地堆在街道两旁,在初春和煦的日光下缓缓融化,潺潺的流水沿着沟渠排下去,带上脏污的痕迹,向城外流去。
洪易身穿一袭寻常白衫,行走在去贡院的道路上,眼看着初春浓烈的生命气息,不由得眉目轻松了些许。
做了这么多年文章,而且如今修得《过去弥陀经》,道术进入显形大成的境界,武功也达到了武师的级别,洪易如今已可说是耳聪目明,过目不忘,再加上他本身就对诗书应试颇有自信,因此此去贡院,洪易的心中倒并无多少畏惧之感。
一路行走到贡院之前的广场上,此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秀才们相互簇拥着,满脸焦灼喜悦之色。
这一刻,即使是平日里对自己再没有信心的书生,到了考场上,感受到这种气氛,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种“也许我运气一到,或许就被选上了呢”的侥幸念头。但明明自信以自己的实力,绝对能中举,但洪易此时却无来由地感觉有些疏离,丝毫也无法被身旁这些同年的心情所感染,一股不言而喻的超然感萦绕在心中,让洪易不由得一时间有些淡漠了起来。
“是了……”
洪易慢慢咀嚼着这种感受,忽然有些明悟了,心中淡淡地说道:
“……是呵,如今我已然踏入显形之境,再非普通人,现在的我自然远不是当初那个对中举进试梦寐以求的少年了……”
明悟了自己的心境已经回不到从前,洪易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但只是一个摇头后,他又坚定了眼神,心中慨叹道:
“洪易啊洪易,你哪来那么多伤春悲秋!现在的你可是视洪玄机为毕生大敌,以阳神圣皇之境为毕生追求,又哪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呵然一笑,下一刻,洪易抬起了脚步,朝贡院迈开了步伐。
半晌,经历搜身,检巡等一系列过程后,洪易终于进了考场。
一入考场,所有秀才都要先对考场前的几位中古圣贤的塑像叩拜行礼,之后才能入座考试。
念及这些古圣贤的功德,虽然洪易如今已算得上道术高手,却仍旧诚心诚意地附身下拜。起身之后,仔细地看了看这些泥塑的面庞,洪易不由得身形一震。
“这些塑像的神韵……几乎仅在我曾经观想过的《过去弥陀经》上的那些大佛之下,堪与洪玄机书房里的那株梅花并列!这些不过是泥塑的雕像,怎么会有这样的神韵?”
洪易心中惊疑不定,但不过片刻后,他心中一动,便找到了答案:
“是啊……这些塑像本身就传承了中古圣贤的形象,在无数年来读书人的祭拜之下,吸收了万千香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塑像本身就相当于那些圣贤的俗世化身。自然而然地,它们与寻常塑像截然不同,有了超乎寻常的神韵和阳刚正气!”
洪易一下子明悟了,不由得再次朝塑像拜了一拜。然后一摆长衫,进入了自己的考场号子中。
不多时,试卷下发,研墨,起笔,洪易心神一片空灵,清静如雪。
手提毛笔,在纸上一句破题后,洪易望着窗外青天,不由得喃喃了一句:
“不知道老师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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