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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掩着月亮的云层崩塌,鼓噪的心跳压进齐刷刷的绒毛里,酒把人催热了。
不需要疾风骤雨就可以向下沉湎,咽着苦楚深深地溺进放纵,侵略刺破皮囊和单薄夜色里最后的伪装,像是圆满又像是幼稚。凡夫俗子在痛苦中隐忍也在痛苦中喟叹,只有痛苦本身停在那儿缄默不言。
“疼吗?”祁连问。
萧山雪摇头,指尖在玻璃上抓了很久,那些痕迹堆叠出无字潦草的罪己书,然后把那只手递给祁连。
他被抓住了。
他在眩晕中融化,他在狂喜中垂泪。暴雨砸在他的身体上,要把他化作可以轻盈飞舞的尘埃。清脆的颠簸催红了刚刚浮起的团雾,温柔的暴徒情至深时撞翻一身胭脂和最后半罐酒液,淅淅沥沥地入胜。
泥泞中只有竹杖,每一步都短小精悍地踱着最吃力的地方,走得快就飞溅,丛林和顽石一道湿漉漉。萧山雪低声要再快点,捡了些脏兮兮的词儿来贬低自己,仿佛那就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如今更近。
但祁连不在乎。他们响亮地宣扬爱意,耽于欢愉不是可耻的事情。在久久的摇曳之后眼前浮光跃金,喁喁私语响彻疾风骤雨。心跳逐渐盛大,他拼命地扭头用亲吻引渡慰藉,醉意含着爱意彻底在掌心坦白。
梦里没有破碎的声音,萧山雪醉了就呆呆的,抱着祁连的胳膊不肯撒手,叽叽咕咕说着“出来了”“膝盖痛”“磨破了”之类的话。那些不适像团起来硌着腿的被子,抚平就能变得熨帖。
除了当年在渝州干柴烈火,他们很少一夜折腾太多。既有萧山雪身体实在欠佳祁连怕他吃不消散架,也有祁连自己不愿意太放肆,怕萧山雪见了他的念头和占有欲就被吓走了。
但是这小孩——虽然已经二十二三岁了,祁连还是总爱像朱鑫一样悄悄叫他小孩——对这些坏心思一无所知,甚至还伸着脑袋与他蹭了蹭鼻尖,足够让火再燃一次。
浴缸里波光粼粼,深夜的水流包裹着两个依偎的灵魂。爱意未必要反复揉给另一个人,祁连也可以在摸惯了扳机和匕首的指尖决堤。萧山雪学得飞快,他知道他最喜欢的节奏,亲吻天真又纯洁,指尖、指缝、掌心都是他的武器。
萧山雪起身,似乎想做些什么,然后被按回去。
祁连攥着他的手,又凶巴巴拉他加入缠斗,掌心握不住了,水浪扑起来,溅到了萧山雪下巴上。
“不玩了,该睡了,”祁连抱着他,在耳边低声道,“今天够了。”
萧山雪嗯了一声。
玩,一个比睡眠更奢侈的词,轻飘飘地在深夜挂上霞蔚。
这的日子在渝州有,在此刻有,在一些两人想都没想过的未来也有。
譬如祁连坐在前边开着车,他们把司晨跳着脚的加班要求甩在身后,要在风雨里赶到海滩的露营地去。猫趴在航空箱里,萧山雪躺在房车的床上,耳边只有发动机运转和雨滴敲在头顶的声音。
直到一切都结束,他才刚刚理解一点当年游星奕对他莫名其妙的说教。但是没办法,他第一天开车上路,祁连坐在一边,指导他的时候语气温柔,但下车时顶棚上的把手被揪得弹不回去,他手心里好重的一道红印子。
明明不放心还要装着放心的样子,萧山雪觉得他累,索性就躺在后边,等抵达营地装天幕的时候再把他赶走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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