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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东西,就准备打怪吧。
佛跳墙
她离开京城,跑到这么远的姑苏,好不容易出来了,居然来吃闽菜,贾瑛瞬间有种飞了大半个地球到了美国,被人带去华人街吃泰国菜的荒谬感。
不过管它呢,好吃就行。
贾瑛抬眼一看,各种食材满当当挤在一块,看着极热闹,又因为贾母教她辨别过,只一眼就看出来,鱼翅是发好的上品排翅,鲍鱼是大个的紫鲍,海参是黑刺参,火腿是顶上中腰封云腿。
都是上等的精品,只是看着倒也能理解,这种极浓郁的香味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贾瑛却没有先前闻到味道那么欢喜了。若是寻常不怎么吃的,看到这个恐怕也会期待不少,贾瑛这些年跟着贾母养叼了舌头,什么也都跟着尝过,换句简单的话来说,也是被这些堆着出来的胃口,看着没什么好惊奇的,甚至有些失望。
这些食材说起来倒也贵重,只是都满当当挤在一块,总有种以材料取胜的感觉,像是一个暴发户一般,故意将所有贵重的东西都穿戴在身上显摆一番的样子。佛跳墙也不需要多讲究的刀工,更加没有调味。而这一锅里,大多是单单拿出来,就能挑起一道菜的鲜味的,真放在一块了,混淆起来,倒让人觉得有些过于浓墨重彩,像是堆砌成一锅的大杂烩。
出于对对面人口味的信任,贾瑛拿起勺子,撇了滑细的浮油,倒了几勺汤。
汤是浅褐色的,香味扑鼻,口感却清醇又细润,半点不腻人。食材混杂,却极其奇妙得综合出一种尤其新奇又鲜美的味道来。
贾瑛脸上不掩惊讶。
这么多的鲜味精品,居然能煨出这么朴实又惊艳的汤。就像是原本浓妆艳抹的油画,忽然变成了轻描淡写的山水画。这落差太大了点。
这么一会,融进胃里的暖融感已经在四肢百骸散开,贾瑛长叹了一气,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果然冬天里,还是喝汤舒服啊。
穆莳这人从来不讲什么食不言,只尝了一口便笑道:“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去绍兴了。”
正解围裙的人手上一停,由衷感慨起来:“你这人,是生得什么构造,我研究了这么久,你只一口便尝出来了。还是这么多食材里分出来这个秘法。”
穆莳夹起一边小碟里的银丝卷,道:“我不仅尝出里头的味道了,还知道,你是在哪条街打的酒。”
老先生大奇:“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真是神了。”
穆莳笑道:“因为我见着这酒坛子上刻了店家的名字,先前我去绍兴,恰好吃过这个酒。”
老先生听着,愣了一会,不禁摇头笑起来:“原来是栽在了这里,我还以为你生了个什么舌头呢,原来是眼睛尖了。”
贾瑛在一边听着,也凝神看了一会,又回忆起他俩的对话,这才明白过来。
这个煨汤的坛子,竟然是个酒坛,她又喝了一口,这才从这里面品出了温醇的糟香。
她又翻捡了一会,又在坛中见到了许多材料,自己想了一会,才明白其中搭配的精巧心思。
老先生乐呵呵坐在一边自斟自饮,哼着贾瑛听不懂的小调,显然是对这次的成品非常满意。
贾瑛心里感慨起来,这位大厨倒是有趣,这一顿饭,既不是请人吃,也不是花钱设的私房菜,显然是在和穆莳两个人相互设题。
就着这坛子佛跳墙,还有旁边配的小菜,贾瑛居然又进了大半碗的饭。
她吃完了,抬起头,就发现对方居然又是撑头盯着她,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
贾瑛莫名其妙,却还是一阵心虚,下意识回瞪了他一眼。
两个人用完了饭,老先生已经不在屋里了,穆莳半点不见外,捡起两个人用过的餐具,并坛子碗碟,陆仁已经烧好了水,将水兑好了,倒进一个大盆里。
穆莳将碗碟尽数轻轻放进盆里,没有半分形象坐了下来。
贾瑛愣了一会,见对方已经挽起了袖子,也跟着坐在了小凳子上,因为穿着箭袖,不比他那样宽大的袖子,只往上推了一些,露出半截比盆中碗瓷还雪白的臂膀来,也跟着弯下身洗碗。
穆莳的动作顿了顿,觑着她又是一阵无声的笑,却也没拦着她,两个人将碗洗好了,让陆仁拿去摆在了晾架上。
又洗了手,三个人走出屋子,穆莳还不忘给人家掩好门。陆仁默不作声在后头当背景板,不远不近落后五大步的距离。
穆莳问道:“这会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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