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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辛看向温玉勇,语气轻蔑道:“我原是来拜访的是兰陵乔家的,自然客随主便,你这人倒是有些奇怪,竟自说自话、反客为主起来了。”
温玉勇闻言,一双眼睛也是狭成一线,目中寒芒流转,虽然还是笑,语气却森冷起来,“在下仪銮司百户温玉勇,乔家堡受皇帝敕谕,一众好士高义,愿鼎力相助仪銮司平乱十二崮,如今乔家上下大小事宜皆由我统管……”
话到最后,温玉勇已然转头看向乔家老家主乔幽谷,皮笑肉不笑道:“乔老太爷,敢问我温某人这话可有半分夸大?可是在喧宾夺主、鸠占鹊巢?”
乔幽谷故作惶恐,连连否认,摇头不迭,心下无奈感慨自己都这般装聋作哑、置身事外了,竟还是免不了遭受池鱼之殃,真是老龟煮不烂,移祸于枯桑。
闻人辛笑意依旧,“温百户好大的官威啊,我今儿算是领教了,想来我家少爷当初遭你恫吓之时,也是我有的几分悬心吊胆。”
温玉勇蒙然坐雾,“你家少爷是谁?我认识吗?”
正此时,乔家少堡主乔英弱弱开口,“认识的,就是曾经与仪銮卫主诸位同行的何肆兄弟。”
众人闻言皆惊。
乔远生最先反应过来,直接怒斥儿子道:“这里哪有你小辈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但见温玉勇听闻何肆姓名,瞳仁骤缩,五指将黄花梨的圈椅扶手都攥小一圈。
人矗着不动似冰雕,脑里却是天旋地转、惊涛骇浪,何肆这泥腿子怎么就成了齐家少爷?
齐家什么存在?别人或许不知,他有所耳闻。
即便案牍库里的记载再夸大其词十数倍,只要何肆的身份属实,依旧还是脱胎换骨、一步登天。
温玉勇双目赤红,不先去思虑乔英此言是真是假,只恨不得将他现凭空拘来,诘问他凭什么?他配吗?
温玉勇带着一份侥幸和求证,目光看向闻人辛,闻人辛扬了扬眉,笑容依旧,无声胜有声。
温玉勇一手握住自己腰间雁翎断刀,满心颓然,似一片苦海,怨念其中,吞噬一切。
继而心底泛出滔天恨意,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他摊上了?
齐家管家不会信口开河,自己许是这辈子再无法将那小子踩在脚底了。
温玉勇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李永年,就说他为什么对那小子这般好?又将诸多绝学倾囊相授,难道早就知道何肆的真实身份?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温玉勇本以为自己会记恨起李永年,毕竟自己的性子自己也知道,虽则恩多还有怨,纵然慈惠却伤人。
没承想心中却是释然不少,好像对李永年的怨念都散了些。
原来他对他好只是一场姑取先予,在商言商。
对!他定不是真喜欢那小子!
天可怜见,此时此刻,温玉勇心间居然生出这等安慰。
闻人辛乐呵呵道:“我这人平常心,既然来晚了,轮不到位置了,也认,我要是来早些,这位置也该我坐,温百户,你说是吧?”
温玉勇眼神阴鸷,没作回答。
闻人辛直接无视俳优般变脸的温玉勇,转头看向贺炎彬,语气温和道:“贺指挥使,眼前这左座没了,你占着,我不怨,心里却是还有些许不甘,不如你开导开导我,敢问有个形容知足的成辞叫什么来着?”
贺炎彬沉默不语,他岂是庸人,哪会没有这番心领神会?
只是他不敢做主。
闻人辛不急,只是看着贺炎彬,静待其答复。
贺炎彬脑中想起临行之时世子殿下的叮嘱,“焕文,世间之事,错综万端,瞬息万变,哪有真算无遗策的?此行若遇我始料未及之事,汝当机立断便是,自信者不疑人,我信你,你自信。”
贺炎彬想着,今日若是世子殿下在此,该当如何?
半晌,他长舒一口气,沉声道:“水置座右?”
“对咯!”闻人辛拊掌赞叹,“常言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有左座还有右座,知我者,焕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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