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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6页）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许我真的如同很多人所说——无情无义，但无情无义的人反倒能够看透很多东西。比如说情。

因为有钱，我很早便从一个人名变成了一位名人。白云大妈说过的，名人嘛，就是到处演讲、四处剪彩，全国各地录节目。我也不例外。

去年夏天，南方一家电视台为提高收视率，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谈话节目。一开始，我是看在出场费的面子上去的。心说一个地方电视台，能搞出什么好节目？弄不好还得影响我的知名度。但节目刚开始，我就发现我错了。

那期节目的主题是“实话实说——你为什么在乎钱”。

当风韵撩人、酥胸半露的女主持人笑语嫣然地问那位事业有成的男嘉宾“你为什么在乎钱”时，男嘉宾毫不掩饰地说：“因为钱能买到一切!”

现场一片哗然。女主持人也脑袋一歪，意思是：不敢苟同，解释一下吧。

男嘉宾微微一笑，说：“我们做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测试吧。现场所有带了爱人或女朋友的男同胞请配合一下。假设我是你的仇人，爱上了你的女友，现在想买断你的爱情，而你也非常爱自己的女友，你愿意不愿意转让呢？希望大家都实话实说，否则我们的测试就没意义了。”

说完，男嘉宾自顾自地开出了第一个价格：“10000元!”

话筒在现场男同胞手中传来传去，但大家的观点非常一致：“10000元？简直瞧不起人！为了10000元就放弃爱情？绝不可能！”

男嘉宾微微一笑，立即开出第二个价格：“10万元!”

话筒再度回到男同胞手中。女主持人则不失时机地提醒大家：“记住，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哦！”

这一次，所有的男人依然选择了否定，他们的妻子或女友不无感动的看着他们。但是看得出来，有一部分男人是心口不一的。

男嘉宾继续涨价：100万元!

“哇！100万元啊！男同胞们，好好考虑一下哦！”女主持人又叫了起来。

这一次，话筒的传递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因为所有男人在接过话筒后，都很配合的好好考虑了片刻。结果只有一半男人弱弱地说：“我要爱情”。另一半男人则选择了沉默，并且拒绝解释原因。只有一个男人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他是我的仇人，我有了100万，可以卧薪尝胆，然后报仇，报完仇我再做个真正主宰自己的男人。”

“挺有志气的嘛！”女主持人问：“有没有女同胞说说自己的想法？”“有没有？有没有？”一连问了三遍，才有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姑娘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谁给我一百万，我立马跟他走！”

“哈哈……”台下笑声一片。

节目继续进行。男嘉宾的价格陡然涨到了一个亿！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不甘寂寞的女主持人在那儿鸡毛子吵叫：“哇！一个亿啊！男同胞们，想想吧，对于9999%的人来说，八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啊！”

还别说，她还真吵吵出了效果。一个上次选择了沉默的男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我没能力照顾女友，别人有，我就应该放弃。经济学家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庄子也说过，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有了一个亿之后，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我可以成就事业，实现梦想，帮助别人，甚至为全人类做贡献……”

“我说两句”，他还没说完，他的女友突然站起来，抢过话筒说：“咱这不是实话实说嘛，今天我就说说实话——我觉着，一个肯为我一掷一亿的男人，他一定是爱我的。既有钱又爱我，我凭什么拒绝他呢？”

但大多数男人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有一个男人非常执著地选择了放弃。他说：“我的爱情是无价的，无论他加到多高，我都不会放弃。”但是当主持人问到他的女友是否为之感动时，该女友却说：“我虽然感动，但我更感动的是那个为我付出一亿的男人。我的男友很可敬，很可爱，但不现实。”

男嘉宾笑了。他说：“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钱。因为没有钱就没法儿生活，更谈不上发展，而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那位执着的男同胞，你真的很可敬，但你刚才看到了：你控制得了自己，却控制不了你的女友。这不能怪你的女友和我，只能怪你没有一个亿。当然我们应该相信爱情，相信所有的人性的优点，但我们必须努力赚钱，否则我们的爱情和人性，就会受到别人的金钱的残酷的考验。”

“有个问题我原本不想说，突然有点冲动，想说说。首先声明一下，只是说说，绝无恶意。那就是“剩女问题”。中国有句古话，有剩男没剩女，有剩谷子没剩米。可现在不是这样，不但谷子剩了，米也剩了，还是大批量的。而且那些剩女当中不乏容貌、气质、学识、能力俱佳者。在以往，她们是毫无疑问的抢手货——原谅我用词粗俗了点儿。可现在出了意外，这个意外估计就是钱在作怪。因为钱，她们放弃了关关雎鸠；因为钱，她们绝不与穷小伙儿携手白头。‘宁可在奔驰车里哭泣，绝不在自行车后微笑’，这就是她们的择偶原则。对她们来说，只要有钱，啥都好办。若是没钱，一切免谈。”

“值得注意但不值得讽刺的是，有朝一日，当她们找到了理想中的王老五，双双站在神父面前，她们也会信誓旦旦地说——我愿意嫁给王老五为妻，无论贫穷、疾病……”

“最后我们再谈谈钱与亲情。”男嘉宾接着说：“人们常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一直不穷不富，虽然你们大家都觉得我很有钱，实际上我只能算个中产阶级。所以我对这一点体会不是很深。直到去年，我才发现没有钱，亲情也玩不转。之前大家都实话实说了，我也不能让大家吃亏，讲一段亲身经历：我们家是一个大家庭，或者说是个大家族，我有6个叔叔，5个姑姑，我老姑命苦，死得早，只留下一个小表妹。由于我父亲与我老姑父因为我老姑的死闹过些许不愉快，后来我们家又搬到了北京，时间一长就断了联系。去年我三叔家的堂弟结婚，我去参加婚礼，老姑父和已经结婚生子的小表妹恰巧也在。我这人注重亲情，见了老姑父，便没话找话跟他聊天，比如小时候去他家做客的趣事儿，他家隔壁我的同学的近况等等。但我发现，老姑父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我心说老姑父这是怎么了？有心事？这时奶奶来了，她把我叫到里屋，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亲戚们都疏远了。看见你表妹的小孩儿了吗，你是长辈，应该表示一下。身上还有钱吗？没有我给你拿！”莫非问题真的出在这里？几分钟后，我满脸微笑着从表妹手里接过小表侄，逗弄一番，然后掏出两百块钱塞到他的小手里，告诉他‘买糖吃’。结果不一会儿，老姑父就走了过来，主动和我聊起了我的同学……我不想说是两百块钱把我们的亲情重新拉近了，但除此之外我又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所以，同胞们，人间自有真情在，但没有钱，即使是亲情，往往也会打些折扣、受些影响吧！”

7．人类的无奈，狗类的悲哀

说说另一个与Money有关的敏感话题——尊严。

不曰利的孟夫子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老百姓也常说：“咱人穷志不穷。”言下之意，无非是说一个人的尊严与金钱的多寡并无关系。必须承认，贫贱不移、人穷志坚的人的确有之，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生活中更多的却是人穷志短、因穷而贱的人。

是这些人的人质有问题吗？当然不是。是现实生活的严峻让人们不得不低头。口说无凭，我们一起看个电影——“一代名优”葛大爷主演的《卡拉是条狗》。

卡拉是条狗，是一条没办狗证的杂种儿小母狗。它的男主人老二是北京某车辆制造厂的普通工人，女主人玉兰是个下岗工人，小主人亮亮正在读高中。如果不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加班打狗的警察逮个正着，并被告知必须在第二天下午4点之前花5000块钱补办狗证，否则它就会被送往昌平的屠宰场，卡拉根本没有出名的机会。

故事伊始，影片创作者就为我们展示了很多耐人寻味的细节：

其一，有人在电梯门口被狗咬伤，玉兰和工友老田闲聊狂犬病人的恐怖表现。这是影片创造者在暗示我们：因为狗有可能传播狂犬病，所以得消灭它们，尤其是那些没有狗证的狗。由此出发，我们不禁要替卡拉问问有关部门：难道没有办狗证儿、没有打疫苗的都是狂犬病菌携带狗吗？为什么你们不是以该狗是否健康，而是以该狗的主人是否交5000块钱作为办狗证的先决条件呢？一张狗证而已，这工本费未免过高了吧。5000块钱，这个过高的门槛硬生生地把无数穷人家的狗挡在了门外，推进了屠宰场。至少从这一点来说，对于穷人和穷人家的狗是不公平的。换句话说，没钱的人无形中已经丧失了很多权利，养狗就是其一。

但是，穷人不会就此罢休，凭什么有钱人可以与狗共舞，穷人就得放弃“爱狗”情结？他办不起狗证，他就偷着养，由于狗是偷着养的，他自然不敢去防疫站给狗打疫苗，结果只能给社会造成更多安全隐患。这个看似经过深思熟虑的《××市严格限制养犬规定》的实行，真不知道是狗类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

其二，卡拉被收走，玉兰沮丧地往家走，民警小张安慰玉兰：“大姐，依我看您那狗根本不值那么多钱，不行就算了……”再联系之前之后另外几个细节，如：

——工友老田对玉兰说：“你们家老二越来越瘦，卡拉倒是越来越肥”。玉兰答：“别提了，我们家老二对它比对我还仔细呢！一天三顿，比我们吃的还好呢！”

——亮亮得知卡拉被人逮走之后，说：“这下可好了，我爸可惨了，看他回来你怎么跟他交待！……这事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我是无所谓！”

——玉兰说：“我看逮走也没什么不好的……挺大的人了，除了遛狗，成天还有点别的事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