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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医生的诊断书（第2页）

但是，不论我们多么理解小凡子，到影片结束时，她终究是个失败的女孩儿，她的梦想一个也没实现。对此也不能光怨社会，怨她的爸爸妈妈，以及那些“狗屁不懂”的音乐学院的老师。

就说她的梦想吧。如果把人生比作青年歌手大奖赛，那么从一开始，她的参赛曲目就没选好。她就会一天到晚的唱“我多么想，我多么想……”，一个成熟的人怎么能这么唱呢？至少也得唱“我怎么才能得到，我怎么才能得到”……

我有一个朋友，混得比我还惨，小俩口隔三岔五就会因为经济问题吼两噪子。有一天晚上，朋友吼完之后跑到我这儿借酒浇愁，我劝他别往心里去，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合，再说了，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儿？这些年跟着你也不容易，是不是？朋友说，说实话我挺让着她的。就因为没钱，我心里有愧。她也没什么大志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老家县城里买一套中等面积的楼房。这我理解，她的同学们现在都在县城买房了。我也很努力，可你知道，干咱这行不是得慢慢儿来嘛。可她等不及啊，每天在那儿唠叨“我想要一个房子，我非常想要一个房子”……谁他妈的不想要？！我还想要个金字塔呢！她怎么就不想想“怎么才能得到房子”呢？太幼稚了！

英雄所见略同，伤心人却别有怀抱！我也没房子，虽然老婆提都没提过，但我知道她心里也很想，她的几个同学也都有房子了。对此我也有愧。但光想有什么用？或许那位弟妹真的应该想想“怎么才能得到房子”，真的应该向我老婆学学怎么支持自己的男人，而不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在男人面前梦呓。

接着说小凡子。她的第二个弱点就是不够坚持。第一年没考上，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了，另一个也没考上的同学找到她安慰道：“算了，算了，用不着难过，音乐学院的老师啊，懂个屁啊！嗨，干什么还不是活着。走，我请你喝啤酒去！”回家后，张志哥则鼓励她：“别灰心，明天接着再考啊！”她却冲口而出：“我这一辈子也不唱歌了！”典型的自暴自弃！音乐学院可不是你家大门，想进就进。是你自己一辈子不唱歌了，又不是人家音乐学院一辈子不要你了，能怪人家吗？更何况，即便你真有才华，很多时候不争取也不行。在这方面，她应该好好学学人家“老谋子”。

1978年的一天，当时还在棉纺厂上班的张艺谋在报纸上惊喜地发现：北京电影学院重新招生啦！虽说政审关难过（张艺谋的父辈有人上过黄埔军校，属于有“历史问题”的人），但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说什么也要试一试。于是他抓住一个出差的机会，背上自己的摄影作品赶往北京。看完他的作品，主考老师们一致认为不错，但当时北影规定的招生年龄最高不能超过22岁，而老张当时已经二十有七，单是年龄一项就把他挡在了北影门外。

眼看就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张艺谋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拱——当时国内正时兴“读者来信”，提倡“伯乐精神”，强调各级领导要重视并认真对待来自基层的各种意见和要求。张艺谋就抓住这一点，给当时素未谋面的文化部长黄镇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并随信附上了几张得意之作。颇通艺术的黄部长觉得张艺谋是个难得的人才，便写信给北影，并派秘书前往游说，最终把张艺谋“保送”进了北影。

谁知好事多磨，两年后校领导又以年龄太大为由通知张艺谋离校。考虑到黄部长已经退休，县官不如现管，张艺谋只好故伎重施，硬着头皮给校领导写了一封“决心书”，恳请校方让自己继续读书。加之张艺谋的老师多方给他说好话，校领导最终收回成命，张艺谋得以继续深造，为其日后成为一代名导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想想看，如果张艺谋当初只是唱唱：“我多么想成为一个导演，我多么想成为一个名导演”，或者说他在遇到障碍时认了命，今天的他又会在哪儿呢？

一句话，空想想不来面包，面包来自于行动！当然光有行动还不够，小凡子不也为自己的理想行动过吗？但她只试了一次，所以你还必须具备与挫折死磕的精神。

然而中国只有一个老谋子，世界上却到处都是小凡子。

记得几年前，我打算写一本关于李嘉诚如何赚钱的畅销书，一开始有个书商对它非常感兴趣，但它最终却因为一个小标题被扼杀在萌芽状态。预期中的稿费泡了汤，我恨死了那个小标题——“别人干8个小时，我就干16个小时”——这本是李嘉诚的名言——也是李嘉诚的亲身经历：从1958年开始创业，之后20多年时间里，他每天都保持着16个小时以上的工作量——还有比这更能说服读者、更能激励读者的吗？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标题反而连累了我呢？那个书商告诉我：这个标题不是不好，只是太吓人！现代人干8个小时都觉得累，你还让人干16个小时，你想把大家累死啊？虽然我们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大多数人不那么想，他们想的是，最好能有一本如何教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把大钱赚到手的秘笈。不迎合读者，再好的书也是赔钱货！听我的，老弟，把它改喽，别那么吓人就行……

我没改。因为我那还不算太黑的良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吓吓人总比误导人高尚得多。如果您不怕吓，那就干吧，埋头苦干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3．软骨病：重耳夫妇的情歌对唱

怀念一下老尹：

老尹是我的中学同学，因为我俩都喜欢看武侠小说，上学那阵儿走得特近。1996年暑假，我俩还一块儿去邻村的砖厂打过几天工。我俩一边顶着大太阳给人装车，一边讨论武侠小说中的绝世武功，时不时还要验证一番、切磋一二。结果验证了没几天，老尹就出了“意外”：那天傍晚，他站在高高的砖窑上，面对如血的残阳，将一把铁锨居高临下“插”进下面一个小土堆，然后摆好架势，高声叫道：“看我的凌波微步加鹤步连环腿！”——奔着铁锨纵身而下！他的本意是想把铁锨踢飞，但不知怎么回事竟一屁股坐在了铁锨柄上！老尹叫都没叫就疼死了过去！邻近的工友跑过去一看，铁锨柄已经戳到了老尹的肛门里！事后医生说，要不是因为老尹穿的裤衩比较厚，当时就得戳死他。不一会儿，厂长和其他工友都来了，但怎么把老尹送到医院却让大伙儿犯了难。商量来商量去，厂长采纳了一位老工友的建议：四个人抬着老尹，一个人托着铁锨……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却只是一个劲的笑，说我当了一辈子医生了，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儿……

相信很多不太年轻的朋友都曾经像我和老尹一样为武侠小说而痴迷过，相信现在依然有很多年轻朋友喜欢一边儿读着武侠小说，一边儿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机缘巧合，也能成为一位现代版的大侠，快意恩仇、痛饮美酒、温香软玉抱满怀……可惜的是，还没走火入魔的朋友都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跌个跟头却“打”通了任督二脉，也不可能挨顿臭揍却被揍通了奇经八脉，更不可能在气若游丝之际巧遇什么世外高人，学了人家的绝学不说，还做了人家的女婿……可是，明知不可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痴迷其中？其实，武侠小说虽说纯属杜撰，有些甚至比科幻还科幻，但也不是随便乱盖。比如说挫折、磨难和痛苦，它们不仅是那些大侠之所以能成为大侠的必要过程，同时也是任何人走向成功的必由之路。

比如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晋文公重耳，他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拜苦难所赐。

公元前656年，重耳的老爸，也就是以“假道伐虢”著称于史的晋献公突发间歇性老年痴呆，他听信小老婆骊姬的谗言，认定二儿子重耳、三儿子夷吾和太子申生想毒死自己，于是召三公子问罪。太子申生心眼儿小，一时想不开就用自杀给了老爸一个交待。重耳、夷吾虽说神经比较大，但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于是走到半路又悄悄返回了自己的封地。这下晋献公更认定他们心中有鬼，当即派大军兵分两路，包围了重耳的封地蒲城和夷吾的封地屈邑。事已至此，夷吾索性撕破了脸，组织人马就跟老子干了起来，怎耐寡不敌众，夷吾只好逃之夭夭，跑到梁国避难。

而重耳，面对包围却说什么“儿子不能跟老子打”，采取不抵抗政策，希望以仁义感化父亲的无情。可晋献公已经铁了心，他一面加紧攻势，一面派心腹大太监履鞮刺杀重耳。好在这位履公公的功夫还没有登峰造极，缠斗半天只割断了重耳的袖子。重耳瞅准机会翻墙而走，直奔自己的姥姥家翟国而去。

不久，重耳的舅舅狐偃带着贤士赵衰、贾佗、先轸等人也赶到翟国，以重耳为首的晋国流亡政府即告成立。此后，重耳在翟国一呆就是12年，其间他娶了妻子季槐，有了两个儿子伯俦和叔刘，一家四口倒也其乐融融。

另一方面，晋国政权却如走马灯似的轮换，先是前651年晋献公逝世，骊姬的儿子奚齐如愿继位为国君，但一个月没到，奚齐就被晋献公的股肱之臣里克收买的大力士刺死在了献公的灵堂上。国不可一日无主，时任国相荀息只好把九岁的卓子（骊姬的妹妹所生之子）扶上王位，立为新君。里克则一不做二不休，不久又杀卓子于朝堂，待逼死荀息后，派人迎接重耳回国即位。但重耳与狐偃、赵衰一合计，觉得国内动荡不安，实在太危险，还是保命要紧，于是婉言拒绝。至此，可供里克选择的晋室继承人只剩下了公子夷吾一人。夷吾也有一个智囊团，团长郤芮认为，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但必须有所准备。于是夷吾一方面对里克的支持给予了高度赞扬，并许诺自己继位后任他为国相，另一方面又以晋国河西五城为代价，请秦穆公出兵助自己返国。有上好的肥肉送上门，秦穆公没理由不答应。于是夷吾得以继承晋国君位，史称晋惠公。但晋惠公上台后却把对秦国和里克的许诺忘得一干二净。当时的秦国还比较有风度，也没跟他计较，但里克却非常计较，于是心念重耳，又起废立之心。可惜还没等他下定决心，晋惠公却先下手为强了，里克及同党一起被诛。然而晋惠公仍不满意。内忧虽除，重耳这个外患犹在，于是晋惠公再次派履鞮率大内高手刺杀重耳。

好在重耳事先得到了消息，适逢齐桓公的谋臣管仲新丧，众谋士便建议重耳去齐国碰碰运气。临行前，重耳拉着妻子季槐的手悲从中来，一首荡气回肠的流行歌曲冲口而出：“没想到你我走到今天却不能白头到永久，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带着你们一起走……找个好人就嫁了吧，20年后我还没回来的话……”季槐对流行音乐也很有研究，她笑着宽慰重耳：“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再说了，20年后我都成老太婆了，谁敢要啊？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孩子……”歌还没唱完，刺客已至，匆忙之间，重耳一行人连盘缠都来不及收拾，就跃上马车绝尘而去。

几天后，重耳主仆进入卫国境内，可卫文公记恨自己继位时重耳的姥姥国翟国从中作梗，因此只给了重耳几个卫生眼球儿。没办法，大家只好放下架子，一边乞讨一边赶路，但要饭也是一门技术，缺乏专业技巧的重耳等人只好把裤腰带勒紧再勒紧。走到卫国五鹿时，肌肠辘辘的重耳向一位农夫乞讨，农夫有意嘲笑，随手拿起一块大土坷垃递给他说：“吃吧！别客气！吃完了还有！”重耳刚要发作，狐偃却走过来说：“别生气，这是上天要赐给我们土地啊！我们复国在即啊！”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给农夫磕了个头，接过土坷垃，装在车上继续前行。

但精神胜利法化解不了饥饿，关键时刻，从人介子推找了个背人的地方，从大腿上割下一块儿肉，给重耳做了一碗人肉汤……

前644年，重耳等人终于进入齐国。齐桓公素有爱贤之名，重耳之贤又是天下皆知，因此齐桓公非常看重重耳，不仅热情接待他，答应保护他，还有心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但时间一长，齐桓公发现重耳虽然落魄却志在千里，绝非池中物，随行的狐偃、赵衰等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了维护齐国的霸业，齐桓公便把一个美艳的宗族之女齐姜许配给了重耳，希望用温柔乡困住他。即使困不住，谅他日后也不会与自己的后代为难。

重耳果然中计，很快就倒在了齐桓公的糖衣炮弹下。众谋士苦劝不止，重耳哪里肯听。更糟糕的是，有一次众谋士劝重耳离开齐国时，不慎被一个女奴听到，并偷偷告诉了齐姜。好在女大不中留，齐姜也希望丈夫将来有所作为，极力劝重耳赶紧离开齐国，伺机恢复君位。因为担心走漏消息，齐姜还杀掉了女奴。可是重耳说什么也不肯重出江湖。于是深明大义的齐姜与狐偃等人合谋，将重耳灌得酩酊大醉，然后抬到马车上驾车就走。等重耳酒醒之后，早已离开了齐国。重气急败坏，抓起一把长予就刺，差点杀了舅舅狐偃。

不过重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也明白，众人都是为了他好。事已至此，他反倒有了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壮。此后，他们又整整流亡了七年，到过曹国、宋国、郑国、楚国、秦国，最后不仅在秦穆公的帮助下成功复国，还坐上了春秋霸主的宝座。

据说清朝的康熙皇帝曾经在执政60年之际举行过一场“千叟宴”，宴会一开始，康熙先敬了三杯酒：第一杯敬孝庄，第二杯敬满朝文武和天下万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没有孝庄，康熙登不上皇位，也稳不住江山；没有臣民齐心协力，天下也不可能昌盛。第三杯酒康熙却敬给了自己的敌人吴三桂、葛尔丹和鳌拜，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康熙解释说：“是他们逼着朕建立了丰功伟业，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朕，所以我得感谢伤害我的人。”

按照康熙的逻辑，重耳也有必要敬上三杯酒：

第一杯，他应该敬老爸晋献公、小妈骊姬和三弟晋惠公。没有他们不遗余力的迫害，他至多是个吃饱混天黑的公子哥儿。即使天上掉馅饼，让他坐上国君的宝座，但别说雄霸天下，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他那两个苦命的弟弟奚齐和卓子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19年的流亡生涯，磨炼了他的意志，也让他积累了丰富的政治经验，最终把他磨炼成了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苦难是上天潜在的馈赠，在重耳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第二杯，他应该敬舅舅狐偃、赵衰、介子推等人。没有他们始终不渝的追随、辅佐，他即便能渡过重重磨难，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开创晋国长达百年的霸业。

第三杯，他应该敬两个深明大意的老婆，尤其是齐姜。如果不是她“忍痛割爱”，重耳多半儿会在齐国永永远远的儿女情长下去。古人云，温柔乡即英雄冢，重耳就差点儿死在温柔乡中。是齐姜的温柔一刀，在戳伤自己的同时，戳出了重耳的光明前途。

看到这里，估计有人会想：怪不得我成功不了，闹了半天是没有一个贤内助啊！千万别这么想，否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会鄙视你。有个贤内助当然最好不过，但你绝不能把自己的失败原因归结为“老婆”两个字，即使她一点儿也不贤。翻开历史，我们还应该看到，即使是不贤也不助你的老婆，她们也是一笔财富。

比如姜子牙吧，他百分之七八十的人生都很失败，干嘛嘛不灵，做嘛嘛赔钱，让他去钓几条鱼改善一下生活他还玩什么愿者上钩，气得老婆马氏舍他而去。但他从来没说过“我不行都是因为我老婆是个丧门星”，而是咬着牙继续赔钱，最终否极泰来，引起了周文王的注意，一下子从最点背的人，成了最牛×的神，人称太公。

再比如苏秦，好不容易混了个鬼谷大学的文凭，用人单位却不认可，最后只好变卖行李回家，谁知家人也势利，尤其是他老婆，非但没有用一个热情的拥抱抚慰他那颗失落的心，反倒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门心思地搞自己的副业……苏秦把牙一咬，把自己反锁在柴房里发奋攻读，困了就用锥子扎自己的大腿，最终扎来了六国相印，扎得战国七雄乱作一团。

再比如庄子和苏格拉底，这两位的老婆也都不咋地，前者曾经为逼庄子出仕满地打滚，后者曾经几次被老婆当头一盆凉水，但他们的成就却都是那么高不可攀。怪不得有人说：“不幸的婚姻是哲学家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