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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谢麟回答,程犀便说:“圣上日理万机,小子不过回京考核。该当见时,圣上自然会召见的。”
谢丞相直说他太老实,程犀只管微笑。
好一阵儿,谢丞相才放他与谢麟去长房单独说话。
直到此时,兄妹俩才算碰了头。程犀将妹妹从头看到脚,眼珠子有点往外凸,弧度与程素素凸出来的肚子有得一比。程素素看她哥哥,唇上蓄起了短短的胡须,也微有些陌生。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直到目光碰上了程犀眼睛,那里一如既往的是包容,程素素才长出一口气:“是我大哥!”
谢麟笑了:“这还能有假的?”
“万一是我太想他了,自己想出来的呢?”
谢麟:……那你想想我啊!
程素素问谢麟:“你也要蓄须吗?”
谢麟一怔:“啊?!”
程犀笑了起来,程素素褪去了那股焦躁,颇有几分圆转如意的味道了,还是这样的妹妹好。
李绾曾因旧事,对面见谢麟十分抵触,尤其是在丈夫、小姑面前,不想真到见了面,谁个也没想起旧事的模样,李绾低头一笑。谢麟已将程犀让到外间去坐着了,李绾便对程素素说起桃符等事,两人闲话家常。
程素素也认真向她请教,李绾道:“我那会儿还在家里住着,你也都看着啦。只有一件,虽不由人,却别害怕。”
两人低声说着家务,忽听得外面谢麟有些诧异的声音:“你是这样想的?”
程素素与李绾面面相觑,两人手拉着手,贴着门边偷听,越听下去程素素便越心惊。
程犀的声音稳稳的传来:“本朝立国百年,积百年之富亦积百年之弊,是必有一变,必要澄清一回的。譬如你我外放,所见所感,旧制还能维持吗?”
程素素脸色刷地变了!
这特么不是要变法吧?
大哥!从来变法的人没什么有好下场的!百日维新人头滚滚那个先不提,张居正子孙都饿死了!王安石好好一宋代人,到明朝还有书生编段子嘲他!触动既得利益阶级,有啥好结果呀?
一个激动,程素素将门给压开了。
程犀与谢麟一同望过去:果然还是那个素素。
程素素抢先说:“你们有话好好说,啊,别吵。”
擦!恶人先告状啊!程犀笑道:“我们正好好说话呢,不要大惊小怪的。”
程素素小声问:“那什么变不变的?莫哄我,我总能知道的。”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去上天?
程犀道:“当年我对你说过,教匪过处,玉石俱焚,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如今也是一般。当年离乡前在五行观里说过的话,我记下了。当时年少不知轻重,只当自己能做到。如今知道轻重,仍然想做,做不做得到,反在其次了。”
谢麟低声问:“怎么回事?好好说话,怎么这般沉重了?现在也是少年时,仍有光阴可以摸索,不必此时便要有结果。道灵,事缓则圆。”
程犀笑道:“是。幺妹,闲谈也不许啦?”
程素素却已经有了定论了,仿佛顿悟,突然之间就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好吧,要变就去变嘛!后果我来给你兜好了,有我在,总不会像张居正家那么惨!你做最难的事,想守护太平,我守你。只是因为相信你是真正君子,换一个人我也不信他。
这需要极大的势力,我会去争取,给你借力。能参与到这样一件事情之中,想想就很美好呢。
人却浅笑轻嗔:“早说呀,不理你们了。”送他一颗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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