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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三把火,应天府府尹陈德文有了皇太孙的亲口嘉许,正在风头上,办起事来更加雷厉风行。
马上在外城靠近栖霞山的地方,选定了安置贫民的土地。一张张告示,贴在了外城沿河,官府准备征收之地。
正值盛夏,京城运河码头附近,人头汹涌。刚在码头上扛了半天包袱,准备晌午日头最大的时候,找个阴凉地方歇会脚的汉子们。却都挤在一处处,往日官府张贴告示的地方。
带着咸味的的汗水,从古铜色的肌肤上滚落,汉子们满不在乎的擦擦,太阳暴晒一会,就变成了白色的颗粒状。
“老宽叔,这告示写的啥?”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汉子擦着额上的汗水,大声问道,“咱们这些力巴儿,靠力气挣钱,官府咋突然找到咱们头上了?”
“好事!”叫老宽叔的老者,穿着还算周正,板着脸朗声道,“你们这些汉子,祖坟冒青烟,摊上好事啦!”
说着,老宽叔捋了下山羊胡子,站在告示前,大声念道,“大明皇恩浩荡,不忍百姓疾苦。沿河之地本是运河泄洪河道,不许搭建房屋。但尔等生活窘迫,除却此地再无安身之处,官府便暂且容之。”
“数年以来,运河沿岸窝棚林立,脏水横行。盛夏时节臭味熏天,疫病滋生。天子脚下,大明首善之地,观之不雅。。。。。。。。”
老宽叔摇头晃脑的念着,人群中几个汉子再也按耐不住。
“忒磨叽,啰啰嗦嗦到底说啥?俺也知道住的地方连富人家的狗窝都不如,可没法子咋办?也没有当官的,把他家的大宅让出来给老子!”
“哈哈哈!”听了这话,人群一顿爆笑。
“你这杀才,少胡言乱语!”老宽叔怒道,“这告示上说了,应天府要给你们这些住在沿河窝棚的杀才,换新房子!原来的窝棚,官府征了,你家多大的屋子,就给你多大的新房。新房就在城南,里咱们这不过三五里地!”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可紧接着,马上洪水爆发一样浪潮滔天。
“真的?”
“官府有这么好心?”
“给咱们新房!”
老宽叔站在告示下,大声道,“应天府的告示还能假,看看落款,洪武二十七年七月,大红的官印,这还能有假?”
穷苦汉子们,顾不得擦去头上的汗水,疑问的目光互相看着,满是不可置信。从来只听说过朝廷要这要那,啥时候听说朝廷给百姓啥。而且给的,还是他们这些大明最穷的,最卑微的,世代出苦力的人。
“他娘的,当官的有这么好心?”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别他娘的有什么猫腻吧?”
“就是,好事就这么落在咱们头上?”
汉子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老宽叔怒骂,“一群狗日的,朝廷的官印还能有假?白纸黑字!”
“呸,白纸黑字有啥用。当官的一屁三个谎,那嘴都没俺家婆娘裤裆干净,他们说的话还能信?”一个粗鲁的汉子嚷嚷道,“俺可是听说,沿河这块地官府要收回去建仓库呢。俺看呀,别是官府耍诈,想着先把咱们诳走,然后推了咱们的房子,再来个不认账!”
“就是,白纸黑字有啥用,贴在城墙上,咱也不认识几个。官府挥手撕下去了,俺们又画不出来!到时候,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是官府说了算!”
“你们这群杀才!”老宽叔跳脚怒骂,“当官的你们不信,那洪武爷呢?这可是天子脚下,哪个当官的敢骗你?”
提起洪武爷,穷苦汉子百姓们不吱声了。
稍候片刻,几人笑道,“洪武爷他老人家咱们自然信得过,要没他老人家,咱们老百姓说不定被欺负成啥样子。可是这事太玄乎了,咱们是什么人,穷了几辈子的人。”
“几辈子都在河边上住着,没人管没人问。忽然官方说给新房子,换咱们的狗窝。大伙都是下力气的人,都知道天上哪能掉馅饼!”
“还真就掉了!”老宽叔指着告示笑道,“你要是不信,去三五里之外的工地上看看,那边正有人给咱们起新房呢。不是啥深宅大院,那种宅子给你们,你们反而折寿。就是能让咱们这些苦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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