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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来,仔细梳妆打扮,吩咐人看好融儿,这才赶往前院去。
桂娘才从外院进来,过来朝着盈时耳畔道:“娘子,按照您的吩咐都传下去了,搜查所有院落,所有婢女都要审问,只是几位姑太太颇为不配合……”
盈时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了。
她不放心每一个人,每一处院落。
敌在暗我在明,几乎防不胜防。
既如此,盈时干脆趁着这回之事,立即搜查院落违禁之物,严格加强院落内外守卫,更有一点,入了夜就不准婢女侍从进出,否则整院的婢女便都要严惩。
丫鬟们都是四五个人挤一间屋,若真有奸细混在其中,晚上出入一定会惹得同房的其他人怀疑,这般谁也不敢事不关己,包庇——这也是最快肃清的手段。
可是如此严苛,自然惹得前来投奔的女眷们心中不满。
哪怕是堂了三千里的姑太太们,地位也是自诩不一样,至少她们都姓梁,未出五服便仍是梁家正经姑奶奶。
梁家待客之道,竟如此无礼?
阮氏虽是当家主母,可一来年轻气盛,二来自然是出身过往。
叫她一个小辈侄儿媳妇管着如此大家业,管便管吧,谁知竟因一刺客的事儿怀疑到了她们所有人头上!
她们都非寻常人家,一个个自诩出身自诩门第,各个往日都是老封君身上诸多诰命尊容加身,去哪儿不是被人供着捧着?
如今这小辈媳妇儿竟要搜查她们女眷院落,还要安排护卫随时进出?
这般传出去像什么模样!
“侄儿媳妇莫非怀疑那歹人还是我们引进府来的不成?那歹人只是我们路上随手买的,瞧着可怜……”
“融儿是我堂侄,我疼爱他尚来不及,又怎会加害?我身边的婢女都是随着我自小长大的,怎会是奸细?若是真有奸细无需你说,我自己就会亲手动手杖毙了去!”
盈时心说,轮到你都发觉那人是奸细,那可当真是晚了。
她看着众人,往日好说话的盈时这日却格外坚定,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这回是我发现及时才没酿成大错,否则又当如何?我彻查此事并非只为我儿安危。如今河东与魏博交战,魏博皆是阴险狡诈之人,上回三府缔结盟约便是他们暗差死士混入振武范阳女眷婢女之中,往腰中藏刃。诸位来的迟是没瞧见,那日平阳台下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怎能不妨?”
女眷们一怔,旋即劝道:“可也不该如此动干戈,纵容护卫夜晚公然出入女眷之所,我们贴身丫鬟们尚且还要被搜身,我们住的屋子里都要被搜,哪一条传出去也羞的慌!”
“不过是名声难听些罢了——”盈时忽而拔高音量,双眸沉沉逼视着说这话的女眷:“若有歹徒混入府中,她们是冲着我与融儿而来,我们现下身边全是护卫庇护,她们近不得身,可下回呢?贼心不死,下回我若是她们便不往前苑闹出些动静了,深更半夜取些煤油点火烧屋。如今本就是深秋许多日没落雨,最是干燥,屋子里到处都是幔子曳地,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再将门一关,多少人在里头都能活活烧死,炭一般的黑模样。或是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井水中投毒,将我们一齐全害了去。”
上了年纪的老人最怕说死不死的,可盈时这话可谓是十分糙,甚至是口无遮拦,吓人却最有奇用。
果不其然,名声与性命,大多数人还是知晓如何选择的。
好几位头发花白的姑太太们听了立刻后怕不已,年轻的小娘子少夫人们更是联想起盈时说的火烧起来出不去,一屋子活活被烧死,比炭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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