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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常两侧脖子都是被刀剑气机割开皮肉,虽然不深,却是狼狈。
他恍若未觉,转过身来,自说自话道:“我这一招叫做立地回阳,是一个密宗修欢喜禅的老和尚教我的,但这么多年来,我也只用于房事,每每擒不住白龙的时候,就下地跺脚几脚,便可锁精回阳,后来我发现我小瞧他了,这和尚是真有本事,你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以试试。”
“以后?”何肆闻言,眉头皱起。
听这话的意思,他是真要罢手?
难道现在还不算不死不休的局面吗?
何肆虽然知道自己小瞧了对方,但自觉不过一场恶战,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要战便战,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季白常摆摆手,潇洒道:“走了,虽然看出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我还是打算放过你了,你也没必要硬撑,咱们都是江湖上有数的武人了,不说惺惺惜惺惺,总归是死一个可惜,死一双扼腕,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吧。”
何肆点头,就要罢战。
季白常见状,忽然露出笑意,“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刚刚我当着你面儿杀的那个女人,已经有身孕了,大概三个月,你其实可以救她的,毕竟一尸两命啊。”
何肆怔了怔,心中好像有一处柔软之地被季白常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抨了一下,从小作为预备刽子的何肆,其实熟读律例。
他低声自语道:“强盗行劫,邻佑知而不协拿者,杖八十,诸邻里被强盗及杀人,告而不救助者,杖一百;闻而不救助者,减一等。”
刚才那个女子虽是无声,却是对自己呼救,所以自己算是“眼睁睁”看着她死的。
若是知道那女子身怀六甲,何肆大概是会出手的,毕竟这世上若真有真无辜之人,那定然是未出世的孩子。
季白常笑道:“是不是很内疚?”
何肆摇摇头,忽然刀光一闪。
内疚与否,可不是嘴上了算的,只有心里知道。
季白常嚷嚷道:“还来!我都不想杀你了,你倒是没完没了,少年郎年纪轻轻的,怎么心眼子比屁眼子还小?”
在季白常看来,自己已然展露了一些真实实力,他选择放过了“朱水生”,“朱水生”便应该只觉劫后余生,额手称颂才对,而不是心怀怨怼,更不是不知死活的纠缠。
何肆走刀,是先前不愿施展的斫伐剩技。
野夫借刀开篇,腾身而去,一刀递出。
文人心中有郁,不吐不快;武人心中不平,只得拔刀。
季白常后退一步,倒是有些惊异,底牌这东西,行走江湖,自然人人都有,但施展之时,无非是出其不意或者狗急跳墙,都是以弱对强,意气之上本就逊了一截。
季白常一直笃信,武人倚仗无非体魄气机偏长,故而刻意留到穷尽之时才施展的底牌,其实不足为惧,但眼前这个使刀之人的底牌,看不清楚,只能暂且高看一眼,说声有些东西。
野夫借刀,回回都是力求一刀毙敌,实则并非横平竖直,简简单单,简单的刀法需要气机加持,但高妙的刀法之间的衔接,却更需要气机折冲,一刀便是十刀百刀,随心而用,无可琢磨。
季白常想一叶知秋,尝鼎一脔,便是架起双臂,以做抵挡,何肆偏偏顺遂了他心意,刀刃撞击在季白常手臂上,气机波动,好像一棍子打在棉花上,对方气机之强,出乎意料。
两人之间气机飞溅,如水泼油,何肆的霸道真气也是飞溅,好像是遭受虎兕冲撞,红色气机如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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