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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依旧枯坐,却听隔壁传来开门声,是年老少眠的齐金彪打开了门,拿着一小壶酒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确乎改头换面的老熟人,新邻居,齐金彪也不诧异,反倒打起招呼来,“水生,起这么早啊?”
何肆点了点头,对于隔壁这位齐爷,他是有些莫名的好感的,更甚姐姐朱滢。
齐金彪问道:“吃了吗?”
何肆摇头。
齐金彪递出酒壶,邀请道:“那喝点?”
何肆看了一眼齐金彪,半晌,缓缓点头。
齐金彪缓缓在何肆身边坐下,却是没挨着他,笑道:“老话讲‘早酒晚茶黎明色,害己伤身是三灾’,我这黄土埋脖颈的老不死自然百无禁忌,倒是你这小年轻,也稀得陪我,真好啊。”
何肆沉默片刻,语出惊人道:“你也挺老的。”
齐金彪闻言呆愣一瞬间,旋即哈哈大笑,“是了,活到我这个岁数,的确有资格乱说话了,所以我偏说这酒是粮食精,怎么就不能当饭吃了?”
齐金彪此言看似人老颠东,却也有些道理,毕竟老话说可不是乱说,礼记有言: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
何肆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接过酒壶,啜饮一口,眉头缓缓拧蹙。
齐金彪见状乐呵了,总算从他面上看出些表情来,语气和善道:“烧锅就这样,割嗓子,喝不惯吧?”
何肆无言摇头,割喉是真的,却不是因为酒烈,而是霸道真解的弊病作祟,这感觉像吞了一口混着钢针的铁汁。
不过何肆却是没有停下,既然答应陪这位齐爷一起喝了,就不会浅尝辄止。
齐金彪老神在在,仰头,刚好日出东方,柔和的金缕翻过墙头,跳入闾巷,洒在脸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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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眯着眼,看到对面檐墙之上有一只却黑的鸟儿站立,不声不响,就是不时拧转下头,好似巡视一般。
“嚯!大清早看见乌鸦,晦气。”
乌鸦食腐,好觅死气,这仵作、刽子、扎纸人、二皮匠扎堆的墩叙巷并不罕见。
大家都忌讳,尤其是齐金彪这种岁数大的。
齐金彪直接弯腰,顺手捡起一块青石板边缘的碎石,向着乌鸟投掷而出。
石子倏得飞掠过乌鸦,相却许多,与那乌鸦几乎是秋毫无犯。
齐金彪右手悬空,对于此种结果显然有些错愕。
自己曾经好歹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刽子手,暗室劈香,筷子夹蝇等手段早就刻在骨子里了,如今失手不说,那乌鸦却是都没惊动一下,实在太过跌份了。
齐金彪两颊皮肉都松弛了些,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不少,缓缓叹了口气道:“唉,我真是老了……练了一辈子的手艺都丢了。”
何肆也是顺着齐金彪的目光看去,其实这位齐爷技艺却并未丢下,可老眼昏花却不假,怎么连乌鸦和八哥都分不清了呢?
八哥?!
念及此处,何肆双眼微眯,眸睑之中狭藏锐利凶光。
嗔心一起,无名火烧,暗中盯梢自己的人固然讨厌,却不及这八哥万一!
这到底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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