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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突然停下。车夫压低声音道:“殿下,已经到了。”
郑衍和舒仪依次下车,门房很快就去报信,一边开门迎着两人府。
侍卫要随行,郑衍一摆手道:“皇叔爱静,你们留在此处,别扰了郡王府的安静。”
舒仪一旁观察,发现不过几日不见,郑衍身上已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举止之间渐带威势,气象已与做闲赋皇子时大有不同。
下人领着郑衍舒仪进入园中,郑穆本是坐在亭中,见两人近了站起来拱手道:“景王殿下。”
郑衍连忙还礼,“皇叔,郑衍叨扰了。”
舒仪施礼,道了个福。
郑穆客气的招呼:“舒姑娘。”
听他这样称呼,舒仪心下微微难过,只装作若无其事,微笑听他们交谈。
郑衍原来是来向郑穆请教该如何处置太子。说来这真是一桩难题,太子重兵逼宫,已经是谋逆的罪行。原本如何处置太子应该是老皇帝的责任,可是皇帝突然猝死,给太子定罪的事就暂缓了下来。随着朱雀旗统领萧铭站到刘阀这边,新君之议基本已经尘埃落定。
处置太子成了郑衍眼下头一等的心事。
刘览刘妃力主处死,以儆效尤,给德王明王提个醒。郑衍却另有想法,但他能商量的人并不多。刘阀是外戚,郑氏宗室在京人数并不多,又隔了几代。至于远在藩地的齐王、楚王,是先帝的亲兄弟,先帝猜忌心重,两个王爷活的不是战战兢兢,就是醉生梦死。想来想去,安阳郡王是太宗之后,贵为皇叔,又曾在太子逼宫时帮过他。是郑衍能想到做商量的第一人。
郑衍记得,先帝评过郑穆此人绝顶聪明,智计过人。
“我与太子兄弟一场,只想保他一命。太子罪不至死,贬为庶民,徙居黔州,皇叔看可好?”郑衍问道。
郑穆面对着他,唇角有笑意绽开,“景王为人宽厚。”
得他一句赞赏,郑衍顿时精神许多,“先前时间紧迫,还未好好谢过皇叔,若非皇叔代为报信,只怕现在宫禁仍在太子掌控之下。先帝也……”谈及仙去的先帝,郑衍眼中浮过一丝哀伤,“皇叔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他一言一行都出自肺腑,郑穆不由感慨,他伴君如伴虎二十年,阅人无数,见过的精明强干者,心机深沉者不知凡几,像这样赤诚的倒是少见。
郑穆伸手去拿茗碗,却有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先一步拿起他面前的茗碗。他心里清楚这是谁,扮盲多年,他养成一副视而不见的本事,只是眼下,手指险些要触上,郑穆心下蓦然一跳,手顿了顿。
茗碗上有一小根细绒似的飘絮,舒仪倒去,重新沏上茶水,放回原处。
郑穆紧抿双唇,没有去拿那碗茶。
舒仪心里不辩滋味,目中掠过一丝惆怅,转头去看亭外的景色。
郑衍还在为解决太子一事高兴,没有注意到两人异样。
叔侄两人说了一阵,郑衍忽然眼珠转转,对舒仪道:“皇叔这个园子小巧精致,雅致不同一般,坐着说话也是无趣,你不妨去逛逛。”
郑穆心知他这是要支开舒仪,不置可否。
舒仪心里也清楚,点头起身离开。
亭子里只剩下两人,郑衍脸上慢慢浮起微红,他捏了捏拳,又吃了一口热茶,才道:“皇叔,侄儿还有一事相求。”
郑穆听他自称侄儿,心里猜测什么事居然比太子的事更让他慎重。
“我想娶舒仪为妻。”郑衍忽然道。
郑穆一怔,没有说话。
郑衍道:“我母妃那里不好说话,如果皇叔能出面,侄儿没齿难忘。”他这话说的还是含蓄,刘妃听闻他想娶舒仪,当场就发了火,甚至还砸了平时最喜欢的水晶花瓶一个。
郑穆拿起茶碗,饮了一口,缓缓道:“你可知,舒阀从未有女子嫁入宫中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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