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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喜极而泣,没想到发誓再不回来的一赫会不计前嫌回来看望她们。
大家又哭又笑,几年没见,彼此都有不少改变,也有许多话要说。
外婆告诉一赫,她走后不久,家里的老房被洪水冲垮了,瓦房是洪水后新修的。还有沈右横,结束古董店后,东不成西不就,做工吃不了苦,做买卖又没本钱,只能托门路去镇政府做科员,虽是混日子,可也总比到处漂泊强,况且他腿脚不方便,不好谋事。
“外婆,为什么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不都写信告诉你了吗?”严阿婆奇怪的说:“不但瓦房还有沈右横找工作的花销不都是你寄回来的钱?你这孩子记性太差,比我老婆子还不如!”
一赫顿时明白,前几年她还在气头上,家里的信一封都没看过,帮她看信、回信、写信的都是袁克放。
“外婆,是我糊涂了。”一赫笑着拍拍额头,承认自己不好。
严阿婆这才满意,拉着外孙女的手翻来覆去的摸着,心里明白的很。
一赫能有什么钱?吃穿住行样样不都是袁克放的钱。
当初她让袁克放带一赫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兵行险招,要没有冒险,哪里有今天的瓦房住?
沈右横知道妹子回来,连忙从镇上坐牛车赶回来。想见又怕见,站在妹妹的房间门口不敢进去。母亲推他,他也扭捏着,怕妹妹还在生他的气,不愿见他。
一赫正给肇君喂稀粥,偏头看见哥哥,百感交集,家人之间怎么会有隔夜仇?恨过、闹过、哭过、悔过。哥哥依然还是她的哥哥啊,她挂念的是还是那个疼爱她,保护她的好哥哥。
“哥。”
一声“哥哥”,润湿了一家人的眼睛。
沈右横“嗳、嗳”的答应,低头拭去快滴下来的眼泪,忙走进屋去,看见脱胎换骨的妹妹,又滴下眼泪,这次是开心的眼泪。他指着一赫对母亲和外婆说:“这上海的水土还蛮养人,你们看赫赫胖了不少,倒越变越小了,好像回到以前十几岁的模样。”
外婆和母亲也点头称是。
沈右横看见闹腾的肇君,伸手要抱,沈母怕他跌了孩子,不许他抱。
“娘亲舅大,我是他舅舅。”
沈母拗不过儿子,只好把肇君给他,千交代万嘱咐他要小心。
“这小子真沉。”沈右横嘿嘿看着一赫说:“像他爸爸。”
“你见过他爸爸吗?”一赫笑问,肇君的爸爸连她都不知道是谁。
“我当然见过。”他骄傲的说:“袁克放不就是他爸爸!”
一赫大笑,不说穿哥哥的奉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经了这么多事,谄媚权贵的缺点依然还在。哥哥没变,她却变了。不像以前,提起哥哥就是锥心刺骨,恨铁不成钢。
一种米养百种人,她的哥哥注定充不了国家栋梁,不能成为利国利民的大人物。他就是一条虫,在地上爬,树叶上钻,营营碌碌。可只要不伤害别人,做一条快乐自足、鼠目寸光的虫也没有什么不好。
家人们各有缺点,但大家都努力的活着,就是最好的。至少她还有不离不弃的外婆、母亲、哥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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