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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她弯起唇角朝他笑一下,走过去看一眼他面前放的两张模拟试卷,确认他的确在学习,把餐盒放到旁边,叮嘱他,“先吃完饭再写作业,自己用微波炉加热一下。我去做家教了,待会早点睡,不用等我。”
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她交代完,转身要走,沈木腾又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她回头,少年的眼睛明亮且纯粹,是她面对那些暗无天际的黑夜里,唯一的光。
“姐你吃饭了吗?我把牛排给你留一半回来吃吧,你看你最近瘦的,衣服都变大了。”
她怔了一下,眼睛立马就潮了,喉咙哽住,差点忘记该怎么发出声音。
“我晚上不吃饭的,你自己吃。”
沈木腾还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到,那扇防盗门在身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楼道里坏了许久的声控灯忽然亮了。
她抬头看了眼那盏晕黄的白炽灯,用力抿紧了嘴唇,她要保护好他,她要看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她没有退路,更不能软弱。
*****
这个小区太老了,没有物业,没有保安,就连路边的灯都是昏暗的,明明灭灭,随时都会彻底罢工一样。
暗夜里的灌木丛看起来像是一只只蛰伏的小兽,沉默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沈木兮呼吸有点乱,脚步也乱,几乎是小跑着跑到了小区门口的马路上。
不是第一次这样走夜路了,可是总也习惯不了。
拿出手机看眼时间,已经七点,上班马上就要迟到,倒公车一定来不及,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那司机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她两眼之后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还是迟到了。
她穿过员工通道直接进了更衣室换好工装,这才绕去酒吧大堂找领班解释。
意料之中的,免不了又是一阵训斥。
她低头听着,双手用力的绞着衬衣下摆,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好在吧台的调酒师司影打了个响指叫她,“木兮,把这几杯酒给七号卡座的客人送去。”
领班这才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过去工作。
沈木兮勾起唇角对司影笑了笑算是感谢,将那三杯威士忌在托盘放好,侧身小心的穿过熙攘的人群往七号桌的方向走去。
台上的重金属摇滚正是高潮,似乎在这个地方,地板的震动才是证明音乐的唯一方式。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异类,因为她每次看到这个乐队的时候总在心疼他们手中的吉他和贝斯。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摸过吉他。
视线所及,都是形形色色的餍食男女,斑驳迷离的光影从他们脸上扑簌跃过,那些人神色各异,却又仿佛都是同一种表情,沈木兮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七号桌是两个男人。
隔着那道浅薄的纱帘,她只是淡淡的拂过去一眼,并未看清什么,落在眸底是一个不太真切的轮廓,稍作停顿,她深吸一口气,迈上台阶,低头将三杯酒依次放到木桌上。
沈木兮转身准备离开。
“Waiter。”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沈木兮回身,无意识的先往自己对面的软座看去。
那个男人恰好也抬起头来,两道清淡的视线与她相撞。
她感觉到心脏很用力的砰了一下。
男人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随意的敞着,若隐若现可以看到颈侧精致微凸的锁骨。
表情寡淡的一张脸,薄唇微抿着,看不出情绪,或许是角度问题,微绷的下颌那里被右上方的暖灯晕开了一道浅浅的阴影,像是明暗的分隔线,影衬之下,那脸部轮廓愈发俊朗深刻,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郁色,有光影从眼底经过,却仍是一片凉薄,像是细沙砸进深海,泛不出一丝涟漪。
他长腿任意的交叠着,身子也是闲闲散散的倚在沙发软靠,明明是一副慵懒姿态,被他做来却又莫名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在看她,安静的,审视的。
她像是被那束目光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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